京城的六月是短暂的雨季,下雨来势汹汹,但确信的是也就下了十来天,天便又晴了起来。
可江南一带就没有这样好的气运了,那里的雨足足断断续续地落了月余,直到七月,雨还是没有要停的迹象,这导致江南一带发生了洪涝,百姓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朝廷已派官员去赈灾,但这场阴雨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样子,于是皇帝、皇后、太后决定去京城的大相国寺祭祀祈福十五日,祈求风调雨顺,百姓能够恢复生机。
为此,宫中一下子少了三位顶梁柱,这下就自然轮到晏鸢、沈熙宜和谢姝三人协理六宫。
沈熙宜有了身孕,所以另外二人都不敢劳累她,想要把宫中大小事务料理清楚再交给徽贵嫔最后查阅。但沈熙宜要强的很,不肯做甩手掌柜,非要亲自料理,晏鸢和谢姝为此还好心好意劝了她一次,可她不听,三人之间便也不欢而散。从此,凡是沈熙宜要请宫中姐妹去福阳宫一聚,晏谢二人都婉拒了。
可宫中其他人没有她二人那样硬气的资本,为了不得罪前朝和后宫风头正盛的沈氏,她们也都还是应邀前去了。
这日,沈熙宜请来了除晏谢二人的后宫诸人,为的就是请她们做个见状。
“不知是何事?妹妹竟如此郑重。”
沈熙宜称,永安宫这两个月的月供,拿的竟是皇后位分的份例,不仅不符合礼制,还收买内务府,企图用做假账来欺上瞒下,实在是有不臣之心。
众人听罢,觉得这事看起来倒有些蹊跷,毕竟贵妃都不在宫中,何必要用皇后的份例,况且众所周知,这凤仪宫宫人的待遇也不一定能及永安宫。
但又转念一想,或许沈氏根本不在乎真假,或许甚至就是她一手为之,要的就是当众羞辱永安宫和贵妃。
为表“公正”,沈熙宜还特地去唤了彩云来回话。彩云收到消息时内心一怔,顿时感到不对劲,便通知竹月里面去慈宁宫请舜华相助,自己则孤身一人随传话的去了福阳宫。
结果便是,彩云拒绝承认永安宫偷拿了中宫份例,声称这是诬陷,要求明查。
沈熙宜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是非不分,要诬陷你?”
“公道自在人心,娘娘若是清白,又何惧人言?”彩云理直气壮道。
她虽有些害怕沈熙宜这个疯子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但自己此刻代表着娘娘和整个永安宫的颜面,在众人面前便更不能低了头。
“好哇,你一个宫婢,竟敢以下犯上,想必是贵妃惯的你如此不分尊卑,可见永安宫门风。”沈熙宜得意地挑眉道,“今日,本宫为了贵妃的清誉,为了宫中上下尊卑的风气,也不得不罚你了!来人,将她拉出去,杖责四十!”
话音刚落,彩云立马站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大声喊道,“我是永安宫的人,自该由贵妃做主!若是太后、陛下和中宫要问责,奴婢都无怨无悔,但如今徽贵嫔您的位分远尚在贵妃之下,您还无权动我!”
“哼,本宫如今协理六宫之事,太后、陛下、中宫不在,你家娘娘尚在行宫,还不知何时才能回宫!既如此,本宫作为后宫之首,就该由本宫来替他们管教你,这是本宫的应尽之责!来人,拉下去行刑!”
殿内宫人正要拉着她去杖责,一帮人推搡之际,只听得殿外一声怒喊,
“本宫在此,谁敢动彩云?”
沈熙宜明显愣了一下,“是谁在喧哗?”
舜华此刻走进元安殿内,看了彩云一眼,示意她放心,接着,微微屈膝颔首,给沈行礼道,“见过贵嫔。”
沈熙宜见来的还是一个八岁的毛头姑娘,不由得冷笑一声,“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公主殿下。舜华公主金尊玉贵,怎么竟来我这偏僻之地了?”
舜华并不接她的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徽娘娘不会不知道我来做什么的吧?彩云算是半个我的人,纵然她有错,娘娘也交给我来处置。再者,永安宫的事情还需再查,岂能如此轻易草率定论,毁了我母亲的清白?”
“人证物证俱在,公主还有何可辩?”沈熙宜将内务府的证词、造假的账本通通一下子扔在了舜华面前。
“人证可以买通,物证可以捏造。”舜华看都没看一眼,反驳道。
“哼,公主是在怀疑我吗?”
“儿臣自然不敢。但娘娘若是无愧于心,又何必惧怕重查?”
沈熙宜被几人的争辩烦得有些恼火,怒气冲冲道,“青天白日里,仅凭公主怀疑而无实证就能推翻重查?让外人看到了倒失了宫里的颜面。何况,如今宫里是我主事,还轮不到公主你说了算!”
话音刚落,元安殿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太监便要上前来把彩云抓走去行刑,舜华见状不妙,立马亲自去拦。
谁料玉茗一个眼神示意,顿时就有好几个老嬷嬷一齐上来,拦住舜华和云杏二人。可八岁的舜华哪里是她们的对手?不一会儿,那几个老婆子就将彩云与她们隔绝开来。彩云挣扎不过那两个太监,舜华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彩云被拖到后院,
不一会儿,元安殿众人便听到了杖责的棍棒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但彩云一声不吭,这让舜华与云杏二人愈发焦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