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了文昭皇后的丧仪,便弹指一挥间来到了春回大地的三月,宫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就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般——只除了怡贵人被贬为庶人、移居冷宫这件事外掀起了几丝波澜。
惠嫔知道,贵妃这是在杀鸡儆猴,而下一个目标无疑就是自己。既然如此,自己也该做些什么,回敬一下贵妃娘娘。
文昭皇后薨逝后,最悲痛的无疑就是妙容华。且不论丧仪上她三番五次哭得快晕了过去,就是事后她日日夜夜守在宝华殿为文昭皇后祈福,祝祷她永生极乐,与二皇子在天上相聚。单凭这份情意,都让人跟着动容。
这日清晨,许玉容仍旧是依照习惯,早早地起来准备去宝华殿为文昭皇后祈福。谁料,她才刚走进殿门,便听见其中一阵声音。
“信女陶氏,愿一生吃素,只求换得皇后娘娘永生极乐、再无病痛……”
许玉容听见是惠嫔,舒缓了些,想着惠嫔一向温和慈善,是宫里的老好人,她来这悼念皇后娘娘,倒也是预料之中。
许玉容刚准备进去,却又传来一道声音。
“娘娘,快些起来吧,何必如此呢……左右,文昭皇后也不是您害死的。”
听到这句话,许玉容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扶着门框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害死……
难道娘娘的死另有隐情……
她接着听了下去,只听得惠嫔继续悲悯地说道,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是当初我把太后的话告诉给了陛下,或许皇后娘娘今日就不会……”
说罢,惠嫔便掩面而泣,身旁的纤凝连忙拿出帕子为惠嫔擦理。
“娘娘不要责怪自己了,若是您当日答应太后去害文昭皇后,或是去告发太后,那太后或许如今就要将您推出来了,您也是为了自保,又有什么错呢……”纤凝一脸担忧道。
“当日,”惠嫔跪在满墙神佛面前,泪流满面地哭诉、哽咽道,“太后拿泽儿要挟我,她说她既然可以把泽儿给我抱养,那便也可以将他夺了去,我实在是害怕,可是又答应不了,便推脱搪塞,向她推荐了怡妹妹,本来想着怡贵人出身文官清流,定不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可谁知……皇后娘娘还是……”
纤凝心疼地抱住自己娘娘,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怡贵人不是都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嘛,皇后娘娘的仇已经报了,她不会怨您的……”
惠嫔抬起头,望向那尊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金佛,目光恳请地说道,
“老天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有什么报应都报应到我的身上吧,别连累我的孩子……”
许玉容站在门外,聚精会神地听着,想到这几日五公主确实是得了春寒,发了几日热,想必这便是惠嫔来此的目的……
她虽不是为了皇后,却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这番所作所为,倒也情有可原……
许玉容走了进去,直接盯着惠嫔道,“惠妹妹,你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
惠嫔和纤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慌张地转过身来,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人。
“惠妹妹不解释一下吗?”
惠嫔立刻收回了慌张的神情,故作镇定地问道,“小五病了,嫔妾一直都在为孩子祈福,姐姐要妹妹解释什么?”
“皇后娘娘是谁害的?”许玉容斩钉截铁地问道。
“这……”惠嫔与纤凝对视一眼,随后紧张地看着许玉容问道,“姐姐都听到什么了?”
“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一字不差地听到了,”许玉容走了过去,蹲下与惠嫔平行,握住她出汗的手心,真挚地问道,
“我知道妹妹有所苦衷,所以我也不怪妹妹无所作为,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太后害了皇后娘娘?”
望着那双明眸,惠嫔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果决地抽了出来,心虚得避免和她对视。
“姐姐说什么呢?不是怡贵人所为吗?何时又扯上太后娘娘了?你我这样污蔑太后,可是大罪。”
说罢,惠嫔连忙由纤凝扶着站起来,准备要走。
许玉容也飞速地拦住她,焦急道,“还求妹妹给我个准话,点头或者摇头都行啊……”
惠嫔自嘲地笑了下,低头道,“妙姐姐,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想要除掉我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纵然知道了真相又有何用?还能杀了她为皇后娘娘报仇吗?”
惠嫔说完,便快速地抽身离开了,只留下许玉容孤零零地站在宝华殿内。
“是她……真的是她害了皇后娘娘……”
许玉容无力地倒下,呢喃道。
身旁的微澜扶着她,不知该从何安慰起。
许玉容眼神坚定,“我要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微澜大惊失色,急忙劝道,“娘娘,万万不可啊!仅凭惠嫔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证明此事与太后有关。且太后在宫中根基深厚,陛下未必会相信小主所言。”
“是啊,”失望又浮现到了她的脸上,许玉容扯出一抹苦涩而无奈的笑意,“她是太后,她当然可是随心所欲。早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了,陛下如今也不会在乎皇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