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齐调整了一下坐姿,侧身向着林雁语,凤眼乜她,笑着:“哦?夫人有何高见?”
林雁语恬静的目光扫视过厅中众人,缓缓开口解释道:“第一,民兵团无论董县令再如何开脱,也是冲着我们巡防营来的,不然为什么他们不一开始就设立呢?”
李宴齐拄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点点头说:“接着说。”
“第二,既然民兵团要与巡防营打擂台,那说明他们对巡防营,一定是有不满的,月俸这件事如若不妥善处理,他们势必会借此来大肆攻讦,人言可畏,往往白的都能传成黑的。谣传会让那些不知情的人望而却步,对往后的发展影响深远。”
庄星白点了点头,很难不赞同:“确实如此,三人成虎。”
“第三,本来我们收受的是流民,素质人品良莠不齐,经过此事筛选留下的士兵,往后可以予以重任,之后酌情提拔,而那些今日因钱财离开的人,往后也可因钱财离开民兵团,这些人走了对我们反而是好事。”
马细鬼眼睛一亮,使劲点了一下头:“大嫂说的对,这种稍加诱惑就能背离的人,面对敌人时,我可不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
“第四,你们好好想一想,在县里遍地都是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难民时,董北成他在干什么?呼奴唤婢、山珍海味、纳妾宿妓!我不信这种人,真的会如此慷慨大方。”
胡睿麒脸色怒气渐消,与弟弟对视一眼,在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讶。
“第五……”林雁语淡笑,卖了个关子:“我先不说,过几天你们自会知晓。”
校场。
巡防营所有士兵聚集在此。
李宴齐穿着一身红襟交领黑色武袍,昂然站在队伍前。
不知情况的,懵懵懂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那心里有鬼,张皇无措一脸紧张;也有下定决心,去意已决的,一脸坦然无畏。
李宴齐的视线像是一柄弯刀,从众人面上划过。
他勾起薄唇,朗声说道:“今日把所有人聚集在此,是我有事宣布,我相信有些人已经猜到,刚刚庄管事找我说,有人要跟他按天拿月俸,然后离开巡防营,我也隐约知道是为什么。”
李宴齐目光转厉:“按理说,这种要求是无耻至极的,再是大度的也不会答应,毕竟我与我夫人施粥搭救你们,又给你们安身立命之所,将你们身体养康健了,你们却因为想另攀高枝,而一脚蹬开与你们有恩的巡防营,说句难听的,这些米粮我拿出来喂狗,它都知道对我忠心。”
有人面色臊的通红,将脑袋垂到胸前。
“但,我夫人说了,相逢即有缘,让我跟你们结个善缘,等一下想离开巡防营去民兵团的,尽可去庄管事处,交还巡防营的一应物事,拿钱走人,巡防营绝不阻拦,也绝不会短了你们一分一毫。”
一个面有黑痣的士兵顿时眼前一亮,兴奋扯他身旁圆脸士兵的袖子。
李宴齐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嘲讽的提起一侧嘴角,缓慢有力的说:“还有一句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凡是今日选择离开巡防营去民兵团的,往后再想回巡防营,也不可能了。我夫人说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他朝着众人遥遥拱手:“祝各位往后都有大好前程,散会!”
李宴齐把话说的极其漂亮。
顺着散开的人流,圆脸士兵有些踟蹰,他倾身到黑痣士兵身边说:“要不?我们还是别去民兵团了吧,我觉得李县尉还挺好的。”
黑痣士兵抓着圆脸士兵的肩膀晃了晃,低声道:“你傻啦?他说几句话就好啦,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花?你要想民兵团五百钱两斗米,这不比什么都强?”
圆脸士兵心底那点刚升起犹豫,便如尘烟风一吹就散了,他加快了脚步,干脆的说:“走!去找庄管事,结钱去民兵团!万一晚了人家不收我们了怎么办!”
……
此时,林雁语正带着陈二木在屠肆买肉。
巡防营的士兵都是别处逃过来的流民,不可能有那个条件过年,这段时间又建营房、建围墙、护送商队,现在未出正月,林雁语便提出给众人补一顿猪肉饺子。
在屠肆买完肉,她又觉得没有酒差点意思,索性脚步一转去了迎客居。
迎客居的王掌柜认得林雁语,打眼一看她进来,立马堆着一张笑脸从柜台后迎了上来。
“县尉夫人,稀客稀客啊,您大驾光临,是要订桌还是在此用饭?雅间除菊字间都还在呢。”
林雁语冲王掌柜露出个得体的笑:“不用忙活了,掌柜的,我想跟你订十坛黄酒,不知可否送到城南的巡防营。”
“好勒!来贵!县尉夫人订十坛黄酒,你亲自带两个伶俐的给送到巡防营!”
王掌柜朝后喊了一声,走回柜台后,拿出账簿,笑着说:“县尉夫人第一次登门买酒,老王我便做主给您个成本价,二十两。”
林雁语冲王掌柜一笑,感激的道:“那便多谢了。”
她这边正跟掌柜的说话,陈二木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桌子上的糕点流口水。
陈二木扯了扯林雁语的衣袖:“大、大嫂,我、我想吃糕点。”
林雁语回头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