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齐单手负背,姿态从容的踏入府衙正堂。
钱三文正坐在堂中的檀木椅上,一脸阴沉,他面前跪着个绿衣小丫鬟。
李宴齐一双黑眸睐着堂中二人,勾起红唇拱手笑道:“知府大人,早啊,不知此时唤宴齐来府衙何事?”
钱三文三角眼闪烁着阴鸷的光,上下睃巡面前的黑衣男子,冷声道:“李宴齐,你可知罪?”
李宴齐:“?”
他微侧了侧头,几缕黑发顺着他的动作滑到肩上,拧着眉眼不解的说:“敢问宴齐何罪之有?”
钱三文脸色铁青,用手大力拍了一下案桌,茶碗中一口没动的茶水,瞬间四溢到桌面上。
“你到了现在还想狡辩,别以为你是蔡章的人,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你来说。”他指着跪在下首的绿衣小丫鬟。
“回禀老爷,昨天赏花宴,奴婢要去上菜时,突然被小姐叫住。”
丫鬟顿了下说:“小、小姐说看李夫人合眼缘,想送她几身好衣裳,怕李夫人不收,便、便叫奴婢想办法弄脏李夫人的衣裳,奴婢照做了,王妈妈就出现把李夫人带走换衣裳了。”
那小丫鬟觳觫着身子,额头触底,期期艾艾诉说着。
“奴婢本以为这是好事,谁知道小姐突然失踪,王妈妈竟也跌到池子里淹死,奴婢觉得此事过于巧合,实在不敢欺瞒!奴婢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话,就教奴婢喉咙生烂疮!”
钱三文两眼冒火,将案桌上的茶碗举起朝李宴齐身上砸,口中厉喝:“贼酋,你还有何话说?”
李宴齐身形微动,躲过了那杯茶盏。
钱三文见他闪躲,不禁火气更盛,大喝:“来人!将李宴齐给我打入府牢,听候发落!”
“唰唰”一阵脚步声,正堂中涌入数十腰佩钢刀的府兵,不由分说,便要上前擒人。
李宴齐双手负于身后,身体灵活的躲过这些府兵的攻击,见府兵抽出武器,方出手将近身的几人掀翻,砸倒一片。
“反了你了!李宴齐你这是想造反吗!”
钱三文三角眼睁大,内心又惊又惧,下意识的在檀木椅中站起身,蹭蹭往后退了几步。
李宴齐一双稠艳的眉眼压下,伸手拍了拍黑袍沾上的灰尘,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钱知府,你都未曾给我辩解的机会,便仅凭自家府上小丫鬟的一面之词,要打杀节度使府的参将?”
他眸光转厉:“我想请问知府大人,您这又是什么道理?”
钱三文端详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的府兵,心中惊怒交加,强压怒火质问。
“我宝贝女儿彩霞,还有府上的王妈妈,一直好生生的呆在府衙后宅,跟你夫人有过接触后,昨天夜里便双双出事了,我听丫鬟说你夫人还与彩霞产生了争执,你说不是你还能是谁?”
“昨夜?”
李宴齐冷哼一声,面上俱是寒意。
“不知钱大人可知,昨夜在您好眠正酣的时候,州府西边来了几支队伍,对附近居民进行骚扰,有一家闺女被那些兵痞抢走。”
“我一夜未曾休息,带兵去追捕那些兵痞,鏖战一夜,幸而将人救回,那些来犯贼子也大多被我歼灭俘回。”
“现今!钱知府却要因为一个丫鬟模棱两可的含糊之词,就要将我治罪?”
李宴齐轻嗤一声,掸了掸身上的浮尘,缓缓说道:“可真教人寒心呐。”
钱三文面上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看着跪地的丫鬟,又抬头打量李宴齐。
这时才发现,李宴齐绣竹叶暗纹的武袍,上面竟布满斑驳的尘泥,他一直以为那是衣裳的花纹。
“这……口说无凭…,”
“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大笑,由远及近,蔡章几步踏入堂内,他目光扫视堂中境况,将那些府兵尽数挥退。
“老钱你这是做什么?宴齐昨晚表现神勇,不光把人救回来了,还将那些兵痞尽数歼灭俘虏,他现在可是你我的大功臣呐!怎么还对他喊打喊杀的?”
钱知府已然骑虎难下,他除了一个小丫鬟的猜测,确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是李宴齐做下的。
且李宴齐昨夜竟去和入侵敌人作战了,又有蔡章从旁佐证。
他刚才还对李宴齐动刀动枪,又喊打喊杀的,若处理不好,怕此番不能善了。
钱知府脑中思索几瞬,上前几步,伸手便是狠狠一耳光,将绿衣小丫鬟抽得身子歪到了一边。
怒斥道:“都怪你这个贱婢,跟本官嚼蛆!挑唆本官与李参将关系!”
那丫鬟抖着身子,捂着脸缩在一旁小声啜泣。
李宴齐眉头微锁。
钱三文一转头脸上便挂上了笑。
“宴齐,本官一直坚信你不是那等欺凌女子的,此间都怨这丫鬟嚼蛆。作为赔罪,我便将她送给你,你带回家去,要打要杀皆随你开心。”
“不用了,谢知府大人美意。”
李宴齐眸中有寒光划过,以前景帝还在时,钱三文虽贪腐无能,还算有所收敛,自成王起事后,他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崇州的土皇帝。
自身穷奢极侈,对下位者生杀予夺。
知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