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语瞬间定在原地,圆圆的葡萄眼睁大,看着房中坐在小八仙桌后的人。
“!”
张望第一时间拔刀,架到黑痣男子脖颈上,狠狠道:“你到底是谁?”
林雁语缓过神来,望见黑痣男子脖颈上的血痕,道:“张望,把刀放下吧。”
“夫人?”
张望不解:“此人可疑,里面的人不是节度使夫人。”
“我知道,里面的人是我……”
林雁语长叹一口气,说的万分艰难:“妹妹。”
张望也愣了,看了看房内的人,又看了看林雁语,有些迟疑的收回了刀。
他心中思绪可谓是惊涛骇浪,屋内那具干尸一样、状若老妇的女子,是肤光胜艳、气质超群的夫人的……妹妹?
是的,林雁语心中也震惊万分,若不是林燕霞那双跟父亲一般无二的长凤眼,她也认不出这竟是曾经最爱俏的妹妹。
头发枯黄,脸上曾经的瘢痕已经淡了许多,但脸却变得皴黄,五官中最出彩的眼中,暮霭沉沉。
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上次回云龙县,她去五龙寨看了父母,虽然他们未曾跟她开口,但她知道母亲欲言又止是想说什么。
父母恩勤,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再如何断绝关系,也是想知道她的消息的吧。
林燕霞看到她之后,竟也无往前的仇恨和敌对,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她眼中的情绪,让林雁语不解。
“你……”
林雁语沉吟了下,看了下张望和王婆,“你们在门口等我下。”
张望审视的目光,在林燕霞细瘦伶仃的胳膊腿上,转了几圈,与王婆退到了门外。
林雁语不欲叫别人窥探家事,未婚夫,姐姐,妹妹,姐夫,妹夫。
这实在没什么光彩的。
她顺手把门带上,转过身走上前去,随着她的靠近,林燕霞眼中的情绪愈加明显。
她竟在其中看到了焦急和……催促?
林雁语眉头微蹙,脚步加快,几步走到了林燕霞面前。
“你到底想说什么?”
“嗬……”
林燕霞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眼睛瞪大,上前用力推搡了林雁语几把。
林雁语被她推得后退几步,心中冒火,恼怒道:“饶是你如何歹毒狭隘,爹娘都还在担心你,娘暗地里为你哭了好多次,你知道吗?你把自己作成这样,要不是为了爹娘,我才懒得理你。”
林燕霞眼泪“唰”得流下来,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林雁语一开始就好奇,看到她就要吐毒液的妹妹,怎么见到她连一句话都不说。
她方才离得远,面对面才发现,林燕霞半张的嘴巴里,她的舌头竟不翼而飞了!
只剩下丑陋的舌根,在随着发出的声音蠕动着。
林雁语瞳孔微缩,吓得后退了两步,“你……你……”
林燕霞一边摇头,一边跟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嗬嗬……嗬……嗬!”
林雁语手心微痒,低下了头,去看她枯瘦的指尖。
“快?快什么……?”
林燕霞指尖在发抖,眼中有泪不停掉落,颤颤巍巍的写下了第二个字。
“快跑?”
还没等林雁语反应过来,一块湿漉漉的帕子从后捂了上来,她只闻到一股臭味,整个世界便黑了下去。
*
亥时二刻,青山县最大的妓院醉红楼。
门口站着两位穿着暴露的姑娘,露出雪白的胸脯子和手臂,对着过往的行人招摇揽客。
倏地红纱姑娘眼睛一亮,抢在另一个紫纱姑娘前,拦到一位轩昂俊美的男子面前,“爷,看您面生,第一次来吧。”
她将胸前的纱衣往下扒拉两下,冲男子飞了一个媚眼,娇笑道:“爷可以试试,包爷满意。”
另一个紫纱姑娘也凑了过来,仗着几分姿色,撒着娇,上前想挽住男子的手臂。
男子往后闪身,躲过了女子接触,稠艳的眉眼蹙起,不耐的道:“滚开。”
两位姑娘看到他眸中寒意,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让开了身子。
待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醉红楼门前,紫纱姑娘狠狠啐了一口。
“忒,长恁俊,没想到是个阎王,把我们姐妹当垃圾呢,这么清高来逛什么窑子!”
男子甫一踏入醉红楼,就引起了龟公打手的注意,无他,试问哪个男子逛窑子,板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他几吊钱似的。
龟公上前拦住欲上楼梯的男子,“敢问这位爷,我看您面生,你来醉红楼是干嘛的?”
男子低头看向面前的龟公,眉眼勾起,平添几分邪性,他反问龟公:“你说我来窑子能是干嘛的?”
龟公一愣,被堵的没了话。
他打量面前的男子,模样很俊,身姿挺拔,一身武人打扮,浑身气质冷然,实在不像来逛窑子的。
龟公打量的功夫,男子乌灵灵的眸子,四下转动在醉红楼中打量着。
突然,他眼中寒光一闪,身形灵巧的踩到桌子上,长身一跃便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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