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刃染血,殷红液体缓慢自刀尖滑落,砸到了地上。
李宴齐利索的翻身下马,毫不在意将长刀穿过鸟翅环,浑身肃杀之意踏进了节度使府。
他一身黑衣,黑发高束,凌厉的眉眼满含煞气,蜜色的脸飞溅上几滴血,脖颈也有血流的痕迹,黑色的皂靴踩到青石板上,留下隐隐暗色。
节度使府的卫士们都知道,这个李大人等下要面对的是如何的狂风暴雨,原本还含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思。
此时,却都紧张后退几步,去躲避男人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气,满脸惊惧的目送他进了正厅。
李宴齐甫一踏入厅中,沉闷的空气霎时凝结。
干涸黏腻的手指教人不适,他捻了捻指尖,勾着润红的薄唇,懒散的笑道:“哟,大家都在啊?”
他松松握起拳头,对着众人送了送,“蔡大人,知府大人,各位参将大人们好啊。”
瞎比划了两下,就在一个空着的圈椅坐下,坐没坐样的瘫坐着,舒了一口气道:“舒坦,可把老子累死了。”
他这番形容,在场众人脸色霎时一变。
钱三文的脸憋得通红,指着他对蔡章不住说道:“我早跟你说了,养虎为患,你不听,老蔡你现在可信了?!”
蔡章脸色青黑,不知在想什么,一时没说话。
众位参将的脸色各不相同,有幸灾乐祸的,比如刘麻子,也有激动兴奋的,比如得到救治,保住了命的马奔,余下众人大部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宴齐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像是看不到别人的脸色有多难看似的。
他随意道:“战场还没清扫完呢,不知各位大人这个时候找我来,所为何事?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我喝杯茶就回去打扫战场了。”
这下钱三文彻底忍不住了,直接发难,抢声道:“李宴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是谁给你的胆子杀茂平王的人的?”
“真新鲜呐,钱大人。”李宴齐将身子朝前倾,拧眉道:“如果李某没记错,你好像是崇州知府吧?还是说你是茂州知府?”
他眉头拧的更紧了,一脸的费解。
“那也不对啊,茂州知府是胡中青大人,是位忠肝义胆,为民为君的好官,只可惜不愿与叛军同流合污,被叛军给杀了。”
李宴齐“啧”了声,“我现在倒是有点可惜胡大人了,他若是能有钱大人您一分脸皮,倒也不用死了。”
钱三文的脸顿时红透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他手指颤抖,指着李宴齐道:“你、你……李宴齐,你死到临头,还跟我卖弄口舌!你杀了茂州这么多士兵,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杀我崇州百姓者,便为敌军,既为敌军,我又有何杀不得?还有……”
“不放过我?”李宴齐挑起一侧浓黑的眉,抬了抬下巴,毫无在意的说:“那老子就在这等着。”
钱三文霎时一惊,随即恼怒道:“你自己要找死,也别拉上我和老蔡,茂平王手握重兵,你这次教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定然不会轻饶。”
他眼珠一转,语气又缓了下来,苦口婆心劝道:“你若还有点良心,就自去找茂平王负荆请罪,也是给自己留几分脸面,你的夫人也不会被你牵连。如若不然……”
“怎样?”
夫人这个词,教李宴齐挑起的眉眼沉了下来。
“就别怪我和老蔡心狠了!”钱三文使劲捶了下桌子,转头大吼:“老蔡!还不动手!”
蔡章一顿,心生犹豫,倒不是舍不得李宴齐,他知道这小子心思野,不好掌控,他心中也是不悦,但那每月奉上的白花花的银子,可不是假的。
所有人都看向蔡章,李宴齐也抬着眼皮看他,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钱三文三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老蔡,你还在犹豫什么? 惹恼了刘平和韩光,胡中青就是你我的下场,你拿下罪魁祸首送过去,撇清关系,让他们消气了,才有你我的活路啊。你忘了那些话了吗?”
最后一句,教蔡章倏地一凛,眸光变沉,转向李宴齐。
后者冲他挑眉,意味不明的缓声问:“蔡大人也这么想的?”
蔡章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嘴上还要冠冕堂皇一番。
“宴齐,我待你不薄,你违抗军令,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宽仁可以不跟你计较,怪只能怪你胆大包天,惹了不该惹的人,此举亦是为了我崇州泱泱百姓。”
李宴齐恨不得当场呕一个给他看,懒洋洋乜斜带笑的看他,看还能放什么屁。
果然——
“你现在把巡防营的账册交给我,我会帮你跟茂平王求情,看能不能教他放你一马,你夫人那里我亦会庇护一二。你放心罢。”
蔡章现在想的很简单,往前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分得近半,他不愿去跟商贾流民打交道,那实在太掉价了。
但现在李宴齐眼见的不中用了,还不如直接吞了他的巡防营。
李宴齐的夫人,他想的是,这小子是个孤儿,又积攒了这么厚的家底,他一走了,钱财肯定都落到他夫人手中。
那小娘子他见过,长得美得狠,比他后院的都好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