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陌然的话语如同利箭,毫不留情地射向柳兰昭。
柳兰昭眼眶泛起了红晕,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夫君,这话太过分了。我对轩哥儿的付出,天地可鉴,我为他请来了最优秀的私塾夫子,搜集了无数珍贵的文房四宝与典籍,就连衣物都是我亲自监督裁制,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她拿出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面容上满是委屈与无奈:“如果夫君认为我做得不够,那您就亲自来教导吧,我也免得吃力不讨好。”
柳兰昭用手帕抹了抹眼泪,一脸的无辜与受伤:“这辈子,我已无法再有子嗣,我把轩哥儿当作自己的亲骨肉一般疼爱,如今夫君这样说,看来我确实没有能力教育好孩子,也不配做一个母亲。”
“或许,命中注定我与亲生子女无缘吧。”
柳兰昭说完,掩面而泣,抽泣声细碎而哀伤,仿佛是心碎的声音。
戚陌然目睹此景,面色微变,但依旧板着脸,不为所动。
“孩子的教育问题,暂时由我来接管,留在你身边,恐怕难以成大器。”
柳兰昭心中虽有几分窃喜,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泪珠不断地滚落。
“不,我要和娘在一起!”轩哥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得六神无主,一想到要与戚陌然共度日日夜夜,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紧紧抓着柳兰昭那绣着淡雅兰花的衣角,小手颤抖,眼泪顺着稚嫩的脸颊滑落。
“我哪也不去!就待这儿!”话语中带着孩子特有的倔强与无助。
戚陌然的面色瞬间阴沉,他没有半分犹豫,动作粗鲁地将轩哥儿从柳兰昭温柔的庇护中扯离,就像拎起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鸡,将他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迈向门外。
“这事,你说了不算。”
轩哥儿的哭喊声和挣扎在这份决绝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被彻底忽视。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在那片模糊中,他依然能看见柳兰昭那依依不舍的身影追到了门口,手指紧紧扣住门框,身体因抽泣而微微颤抖。
等到戚陌然与轩哥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柳兰昭才缓缓抬起手,用丝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再次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
她等着父子俩矛盾爆发的那一天。
她太清楚了,轩哥儿表面上的顺从不过是一种伪装,他的内心早已被无数次的失望撕扯得千疮百孔。
她不禁好奇,前世那份坚不可摧的联盟,在这一世是否还能稳固如初。
而傅溪悦想必如今是日夜难安了。
春猎,皇亲贵胄与文武百官早早便聚集在皇家猎场的周围。
搭建起一座座华丽的帐篷,准备着各自的行头。
皇家历来崇尚马背上的英雄传奇,春猎不仅仅是一场狩猎盛宴,更是检验武将们勇武与智谋的绝佳舞台。
刚踏入猎场,裴修渊的内心便被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所填满。
他不动声色地指挥着楚王府的人群悄悄靠近皇室的营地,为夜晚展开的秘密行动做好准备。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被不远处的柳兰昭所吸引。
她低垂着头,一身素雅的装扮,显得格外柔弱,却莫名触动了裴修渊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他向来对那些过分依赖男人的女子没有好感,但面对柳兰昭,他总是无法硬起心肠,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捧到她面前。
这份情感,连他自己也无法完全理清,只愿随心而行,不去深究其因。
一旁的太后敏锐地捕捉到了裴修渊的目光变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几位小姐正嬉笑打闹。
难道皇上对其中某位小姐产生了兴趣?
太后立刻吩咐身边的贴身嬷嬷去打听那些小姐的底细,心中暗自盘算。
最终,太后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艾迪娜身上,轻声对裴修渊说道:“那位异国公主在此已有一段时日,是否考虑给予她一个正式的名分?并非催促你宠幸于她,至少也应给予一个合理的安排。”
然而,戚璟衍却突然开口,言辞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她虽以联姻为名而来,却未必愿意与我共舟同济。”
此言一出,让太后不禁微蹙眉头,追问其意。
“并无他意。”戚璟衍语气平静,抬头与太后对视,眼中透露出一种不愿多做解释的坚决。
太后见状,心中颇为不悦,忍不住直言:“你究竟想要怎样的女子?但说无妨,哀家替你挑选,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她紧咬银牙,又补充道:“即使是男子,只要能为皇室延续血脉,哀家亦不反对,其余之事,由你自行决定,哀家不再干涉。”
对于戚璟衍,太后的妥协已是一退再退,实属无奈。
一番苦口婆心,得到的却是戚璟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太后心中的困惑愈发沉重。
戚璟衍表面沉默,心中却在快速盘算。
若直接坦白心中所爱,太后恐怕不会如此宽容。
太后忽而忆起一事,急切地道:“前些日子,你对那位民间女子颇感兴趣,若真心想纳她入府,也并非不可,但需知她身份特殊,行事务必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