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如何巧妙避开朱楹的亲密举止时,一声鹅叫突然传来,随后传来少女的娇斥声,”妞妞“。
只听得雪见在耳边说,“是四小姐”。
刚才吃饭时,雪见简单介绍了家庭成员情况,四小姐是妙锦的妹妹妙玉,同父异母的那种。
妙玉比阿楹小一岁,年方十五。
妙锦抬眼望去,一位娉婷少女追着一只白色大鹅快步走进院子。
大鹅差不多跟少女等高,全身雪白,高昂着优美的脖颈,迈着优雅的步子,神气十足地走来,看上去威风凛凛 。
“三姐,听说你醒了,我带着妞妞来找你玩儿”,妙玉说话间不经意往旁边一瞥,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惊叫起来,“小王爷,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徐增寿轻咳一声,提醒来人注意:三哥在此。
妙玉很快反应过来,甜甜地唤了声:“三哥”。
阿楹牵起妙锦的手,走到大鹅近旁,好奇地观察。
徐妙玉的宠物白鹄,他以前只远远地见过,未曾细看。
阿楹兴味盎然,妙玉不无骄傲地说:“妞妞是世上最美的白鹄”。
恰在此时,一名家丁过来禀事,徐增寿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地走了。
这是富贵人家的玩物,妙锦毫无兴趣,轻轻抽出手,坐在藤椅上喝茶。
两个小孩玩得正欢,妙锦随意翻开本书做掩护,慢慢想些自己的事。
不知道父亲听闻殉葬之事后,会多么地伤心,他会不会想不开?
以后如果嫁给阿楹,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被迫殉葬?
听说秦王和晋王的正妃在丈夫死后都殉葬了。
难道身份贵重的国公府千金也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
能不嫁吗?
妙锦想得脑仁直疼。
光自己瞎想没用,命运终归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皇帝,生杀予夺,高高在上。
可是就这样认命,也太憋屈了,总得想办法做点儿什么。
正踌躇间,倏地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
“芸兮,别闹”,是大哥的声音。
妙锦放下书起身,往院门走去,大哥徐辉祖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踏步走来。
“妙锦,把她交给你了”,徐辉祖把小姑娘放到妙锦跟前,“正和武定侯商量正事,这丫头总闹”。
徐辉祖说完,转身便走,刚走几步,又停下来,回头道:“她是武定侯的孙女郭芸兮。
妙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妙锦姐姐,从马上摔下来疼不疼”,小姑娘漂亮的眸子闪闪发光。
这辈份好像不对,武定侯郭英和妙锦的父亲徐达称兄道弟,郭芸兮理应管妙锦叫姑姑。
妙锦假装不高兴,微微皱眉,拖着长长的尾音,“嗯?”
郭芸兮的眉眼笑成了一轮弯月,“我错了,妙锦姑姑”,她睁大眼睛将妙锦浑身上下瞅了个遍,“他们说你什么都忘记了,我不信,你看,他们果然说错了”。
小屁孩真够皮的,妙锦一时想不出好法子来治治她,只好先领她进院子。
看见正悠闲散步的大鹅,芸兮立即丢开妙锦,直接飞奔过去。
“妞妞,妞妞,来,到我这儿来”。
显然,他们彼此很熟。
接下来的数日,妙锦都是在他们的陪伴下度过的。
他们玩得不亦乐乎,妙锦却提不起丝毫兴趣。
她想逆天改命,却寻不着门路。
大哥徐辉祖平时很少过来,他好像很忙,倒是三哥徐增寿每天都来点个卯,还给妙锦送了几本书看。
自从太祖去世,妙锦就搬回了徐府,阿楹也搬出长乐宫,跟其他未就藩的皇子住到一起。
这个小院名为绛云轩,听说是妙锦父亲以前读书的地方,虽然偏僻了一些,但是草木苍翠,环境优雅,适宜养病。
今天,阿楹、妙玉、云兮都没过来玩,绛云轩显得有些冷清。
看见徐增寿进屋,妙锦立刻热情的迎上去,“三哥,今天怎么来得晚些?”
“三哥有事儿,得出去一趟,我来拿父亲的软甲”。
妙锦胡乱猜测,“你要出城?”
徐增寿神情一怔,“你怎么知道?”
妙锦对自己的聪明颇为自得,“猜的呗”。
“大哥来了没?”
“没有,他肯定特别忙,昨天就没来”。
徐增寿从里屋穿上软甲出来,在妙锦面前站定,犹豫了片刻,继而又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妙锦,跟三哥出去玩吧,别整天憋在府里”。
妙锦兴奋得两眼放光,“三哥,你说真的?!我能跟着去?”
徐增寿笑着点头,“能,快去换身男装”。
妙锦手脚麻利地换上衣服,兴冲冲地跑出来,“走”。
一人一骑,带上十余名护卫,出府后翻身上马,妙锦拉起缰绳,与三哥并排着,在城内缓缓而行。
柔和的风伴着恰到好处的阳光,令人倍感惬意而自在,妙锦在心中不由得感叹,三哥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出了城,三哥突然加速,策马疾驰,妙锦拼尽全力,才勉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