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柳被蕴静香突如其来的眼泪惊到，也不怪她震惊，毕竟以前在府里时，蕴静香最是霸道任性，和别人吵架只有她把别人欺负哭的份。
她讨厌面前这个曾经的主子，但那种讨厌仅仅是想要远离，再远离！但绝对没想过让蕴静香这么狼狈的在他面前这样哭。
拂柳心里没有一丝快感，只有纠结和拧巴，“我没有恨你，你毕竟也曾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没有资格恨的。”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蕴静香这么一听哭的鼻涕横流，她想抬手去擦，可胳膊肘又肿又痛让她抬不起来，想拿另一只手，手心肿的连手都弯不了。
拂柳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摘了身旁的两片大树叶，一手摁着蕴静香的后脑勺，一手拿树叶将他的鼻涕擦掉，又抬手拿自己的袖子在蕴静香的脸上胡乱抹了一通。
“你莫要再哭了。”拂柳劝慰道。
蕴静香点着头不再发出哭声，只是眼泪还是哗哗的流。
拂柳见她这样心里的滋味真怪的很，看着蕴静香的一双手各肿各的，嘶哑着嗓子问，“真是大夫人把你打成这样的？”
蕴静香打哭嗝打的停不下来，她的眼睛被泪水弥漫看不清拂柳脸上的表情，只是一个劲的重重点头，随后又努力咽了几口口水，狠狠的抽了抽气才说出话，“为，为了……一个……草..帽，她要打……打死我！”
蕴静香说的断断续续，拂柳听这话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安慰了蕴静香一阵，又承诺晚上会带些伤药过来给他。
两人分开后，拂柳心不在焉的回了队伍，想起蕴静香如今的模样，她就心口堵得慌，吃窝头都没往日香。
“你怎么了？”蕴茹珠和毛桃走过来看出她的不对劲，拍了拍拂柳的肩膀。
拂柳抬头有些茫然，将中午去送窝头发生的事同蕴茹珠和毛桃说了一通。
“要不是她身上那身衣裳，我都差点没认出她来，她问我恨不恨她？我想说是恨的，但看到那张脸我又说不出口。”
拂柳一点点捏着窝头感叹，“一开始说是大夫人打的，我不信。”
“但后来我看到她手肿成那样，头上脸上又尽是灰，还有黑土印子、树叶汁印子，脸庞上到处都是干鼻涕还有泪痕的时候，我就信了。”
“根本没人管她。”
拂柳越说越慢，重重叹了口气后继续小口啃着窝头。
毛桃是个嘴快的，三两下就扯着拂柳，将她和蕴茹珠在野家院里看到的那事儿说了一通。
“表面上看着不偏不倚，说是儿子女儿都一样，实际上真正的好处还是要给儿子的。”
毛桃一脸鄙夷，想了想又道，“幸亏野奶奶大方做了不少肉，要不然蕴静香连块肉都分不到，就算她再嚎着不想喝肉粥，她娘也不见得会给银子让她买烧鸡。”
自从吹荷回来和大伙转达了蕴宛芍的话后，大伙都默契的不再喊身份，毛桃本就对刘氏鄙夷的很，这下连句尊称都不愿意给。
蕴茹珠看着情绪依旧低落的拂柳，弯着头道，“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我看她哭成那样心里有些不得劲。”拂柳如实回答。
“这事真不好说，蕴静香是实实在在依赖她娘的，这会儿突然看清她娘的真面目，心里肯定绝望的要死，现在大伙又不管她，她自然就想起你来了。”
“你啊！也是个口硬心软的，前几日还说要离蕴静香远远的，今日一看她那样你就心疼了。”
“你打心底眼里还是惦记着她的，只是自己心里拧巴又不好意思承认，过不了那道坎。”
毛桃挤眉弄眼的分析着情况，一边说着还拍了拍拂柳的肩膀。
蕴茹珠觉得毛桃话糙理不糙，她安慰拂柳想开些，“一切随心，拧巴着还不如把话说开，把事做明白。”
拂柳点了点头继续安静的吃着窝头。
蕴静香在回去的路上极力压制着不让自己继续哭，好不容易拂柳愿意把她的脸给擦干净，她不想把脸再哭的脏兮兮的。
哭这件事也是耗费体力的，蕴静香肚子饿的很，她心里也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担心回去晚了她那份窝头保不住。
果不其然，刚回去就挨了她娘刘氏一记眼刀，嘴里骂的话含糊，但她还是听清了。
“回来干什么？不如死在外面省下那两个窝头给澄兮！”
心早就被戳的千疮百孔，蕴静香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她四次张望只想拿着窝头吃了果腹。
“静香，到祖母这来。”躺在树下的蕴老太招手示意，蕴静香立马跑过去。
蕴老太眼看官差没注意这边，快速将怀里的两个窝头塞进蕴静香怀里。
“你那个娘也真是不像样，要不是你大姐给你护着这两窝头，你回来都没得吃，可要好好记着你大姐的情，以后莫要再和她耍横了。”
“祖母，您说什么呢！”蕴宛芍又羞又恼，虽说窝头是她护下来的，但心里就是不想让祖母这样说出来。
她瞪了眼蕴静香道，“我这不是怕某人没力气走不动路，到时候拖累队伍进度。”
蕴老太有些宠溺的看了眼大孙女，“好好好，祖母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