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垂着眸子,神色戚戚道:“殿下,奴婢……奴婢这辈子都没有做母亲的可能了。”
同桃染、绯月她们不同,她是想等自家主子日子好过了再出宫嫁人的。
可现在,她却没了孕育孩子的可能性。
想着,绿柳的眼角便滑过了一滴清泪。
沈嵘一怔,很是内疚道:“是……是本宫害了你。”
和旁的宫人们不同,绿柳她们几个是为了陪她才进宫的。
绿柳原不该遭受这样的算计。
前世,好不容易出宫嫁人的绿柳迟迟无子,还曾寻她找太医诊治。
她倒是命太医们给绿柳瞧了几次,可他们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
绿柳只当她自个儿没有子嗣缘分,折腾了几年后便认命地抱养了一个孩子。
思及前世,沈嵘心中的愧疚越发浓重。
“本宫……本宫是请王院判和其他太医们为你诊治,你……你还年轻,身子也康健,许是还有转机。”她柔声安抚道。
绿柳勉强扯了扯唇角。
虽然心里极为难过,但她还是不想让同样被害的沈嵘内疚。
她抬眸,定定地望着沈嵘,一字一句道:“殿下,此事怪不得您!千错万错都是那往东宫埋红麝香的歹人的错!”
她分得清是非黑白。
见她自己难过还不忘安慰自己,沈嵘的心便猛地一疼。
她……她属实对不住忠心耿耿的绿柳等人。
“此番事了,本宫便将你们四个送回安国公府吧!”她垂着眸子道。
她们若是继续留在宫中指不定还要再吃些什么亏呢。
绿柳被沈嵘的话惊得双眼圆瞪。
许久,她才带着哭腔道:“殿下!您不要奴婢了?
奴婢既然决定了要陪您入宫,就没有将您扔在宫中独自回府的道理!”
她是想嫁人生子做母亲,可她也舍不得就这么抛下自己的主子。
沈嵘湿了眼眶,嗔笑道:“傻丫头。”
她便是要送她们出宫也得经过她们的同意。
“王院判仔细请了脉,小郡主年岁尚小,倒是未被那甜梦花毒影响。
桃染、绯月、粉黛也都同奴婢一样中毒颇深。”绿柳抬手抹掉眼泪,很是恭敬地禀道。
不等沈嵘回答,她便抿唇一笑:“幸好这毒只对来了葵水的女子有用。”
小郡主没中毒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沈嵘也暗自舒了口气,可紧接着,她又为桃染她们难过了起来。
她垂眸不语,绿柳继续道:“孙良娣她们入宫尚不满一年,所受的影响并不大,腹中的胎儿也没被影响到。
至于东宫的宫人,在东宫超过五年的都中毒已深,未满五年的倒是还有的救。”
沈嵘抬手摁了摁自己酸胀的太阳穴。
她缓缓地吐了口浊气。
“本宫要那歹人的命!”
那歹人害她就罢了,居然一下子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女子。
在乾国,宫女年满二十五便可领一笔银子出宫嫁人。
可那些中了甜梦花毒无法生育的宫女的这条出路算是被那歹人给生生掐断了。
绿柳扯唇勉强挤出一抹笑。
“奴婢相信太子妃会为您自己和整个东宫的女子讨个公道。”
沈嵘进了花厅,便瞧见了数十个油布包。
她眸光一滞,随即便冷声道:“桃染,你寻个人将这些东西送到御书房去!”
桃染微愣,小声劝道:“殿下,这等毒物就别往御书房送了吧?”
虽说这东西对男子似是并无伤害,可陛下到底是万金之躯,怎能将这害人的东西呈到他面前?
沈嵘放软了声音,“无妨,父皇总得看看挖出来的毒物。”
王院判低声附和:“太子妃殿下说得对,这东西必须要让陛下瞧上一瞧。”
只有如此,陛下的怒火才能到达顶点。
见状,桃染也不再阻拦。
她唤了几个机灵些的小太监将那些油布包送往御书房。
沈嵘正在同王院判商量要唤哪几个太医来东宫帮忙,苏统领便到了厅外。
“太子妃殿下,御前侍卫统领苏穆求见!”门外的小太监大声禀报。
王院判的眸中掠过一丝惊讶。
“陛下竟是将苏统领派了来?”
苏穆可是庆帝最为信任的年轻臣子。
“嗯。”沈嵘微微颔首,随后便对着门外的小太监道:“将苏统领请进来。”
“是!”门外的小太监很是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后便领着身着金甲的苏穆走了进来。
“微臣拜见太子妃殿下!殿下千岁!”苏穆拱手行礼。
“苏统领快快请起!”
语罢,沈嵘便吩咐宫婢给苏穆上了茶。
苏穆犹豫半晌,还是选择了端着茶盏站在花厅中央。
他稍稍垂眸,很是恭敬道:“多谢太子妃好意,但微臣属实不敢坐。”
作为太医院院判的王大人能坐,他这个年轻的御前侍卫统领却不能在太子不在的情况下坐在距离太子妃很近的椅子上。
沈嵘轻笑,“苏大人真是谨慎。”
苏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