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彦不动如山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吐出两个字:“荒唐!”
他简直有些啼笑皆非:“宁儿和如瑶是一般的年纪,在母亲心里,儿子竟然是禽兽之人不成?”
沈崇彦扭头看弟弟,习惯性地训了一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
见兄长否认,沈崇尧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有些尴尬地将地上的茶盏拾起。
还好,还好……大哥没这个意思就最好。
他现在还没弄清那要命的玉匣到底怎么回事,天知道宫里的贵人是什么想法,沈崇尧实在是害怕节外生枝。
沈母端详着儿子的表情,见他的模样不似作伪,既然没这个心思,就好办多了。
她不动声色地说:“待宁儿好些,还是挪到松寿堂去住着,到底宽敞些。”
沈崇彦一时没有接话。
朱老夫人强笑道:“既然将她托付给了我,我不会委屈了她。”
沈崇彦看了一眼老夫人:“儿子先谢过母亲。等宁儿好点再说吧。”
说着便垂下眼睛,只一口口喝着茶。
气氛就这样陷入了古怪的沉默。
直到燕翎站在门外通禀了一声:“侯爷,瑶小姐随后就到。”
朱老夫人的脸上顿时变得很不好看,她道:“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瑶儿怎么说。”
葛庆正从药房出来,一打眼便看到立在门外的燕翎,惊讶道:“这又是怎么了?”
燕翎脸上赫然几道血痕,衬得他那张清俊的脸有几分可怜。
他满不在乎地说:“夫人赏的,一点小伤而已。”
先前燕翎顶到归颐堂门前要人的时候,罗妙芸差点被气死。
朱绡一撩帘子,站在院中指着燕翎喝骂:“好大的胆子!一个奴才,也敢到主母院中放肆!”
燕翎只是行了个礼,道:“小人奉侯爷命,请瑶小姐移步一叙。”
罗妙芸脸色铁青:“还不快滚!”
燕翎却一步也没动,仍道:“小人奉侯爷命,请瑶小姐移步一叙。”
罗妙芸听了这话,便狠狠甩了燕翎一个耳光,那长长的红指甲在脸上划下深深的痕迹,她冷冷地说:“归颐堂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你眼中还有没有上下尊卑。”
燕翎跪下请罪:“请瑶小姐移步。”
罗妙芸狠狠地盯着燕翎,连说了三个“好”字:“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如今你翅膀硬了出去了,别忘了你娘老子还在侯府里!”
说着便拂袖而去。
燕翎十分沉得住气,只静静在院子待着,不过每刻钟都大声通禀一次:
“奉侯爷令,请瑶小姐移步。”
罗妙芸直接扔了个茶碗出来,“砰”地一声碎在燕翎身前。
不到一个时辰,她便投降了,罗妙芸怒气冲冲地喝道:“滚回去,我和瑶儿自己会过去!”
燕翎自觉完成了任务,拍了拍身上的灰便去给侯爷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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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沈如瑶是一步三磨蹭地跟着罗妙芸到了柳莺的院子里。
那洒扫的小丫头都有些麻木……今天到底怎么了,侯府里的大主子小主子扎堆似地往她们院中来,再多来两个,都快没处坐了。
沈如瑶一看到老太太,眼圈就红了,她可怜巴巴地望着祖母。
朱老夫人从小便将他们看得如眼珠子一般,哪受得了这样,当即对着沈如瑶招手:“到祖母这里来。”
沈如瑶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父亲,乖乖道:“问祖母安,问父亲安。”
正要过去,却听到沈崇彦叫她的名字:“沈如瑶。”
她只得站起来听训,罗妙芸见丈夫这副样子,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你可知错了?”
淡淡的一句话,就叫沈如瑶的眼泪掉下来,她抽咽道:“我,我知错了。”
沈崇彦只是点点头:“错在何处?”
沈如瑶差点咬住自己舌头,她期期艾艾地说:“我错在,我不知道宁姐姐身体不好,我不该和她开玩笑…拉着她跑。”
沈崇彦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从小就生得好,一双大眼睛顾盼神飞,和她母亲极像。
他转头问母亲:“母亲以为,瑶儿错了,该怎样罚?”
朱老夫人看了眼孙女儿, 她的两颊有着淡淡的红润,看起来气色极好,不知怎的,她的心头闪过了宁儿那张病恹恹的小脸,开口时竟带了点犹豫: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瑶儿已经知错,便叫她和宁儿好好道歉,以后姊妹一起更要相处和睦。”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母亲说得很是。”沈崇彦起身对沈如瑶说:“既如此,你便亲自向宁儿道歉吧。”
老夫人、罗妙芸与沈如瑶一时都怔住了,都没想到沈崇彦竟然是雷声大雨点小,将这件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不禁暗自高兴起来。
沈如瑶进来时,宁儿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她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位骄傲的小姐。
沈如瑶先时的惶恐忐忑已经一扫而空,她甚至大大方方地瞧了瞧宁儿,干脆利落地道了歉:“宁姐姐,是我不好。我不知你身子不好,不能跑动,劳累了宁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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