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脸色大变:“什么!”
说着她顾不得许多,急匆匆说了句:“失陪一下。”就一头扎进了最里间,心慌意乱地爬到绣床上,哆嗦着手去探那嵌在内侧的暗屉。
宁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摸了个空。
直到指尖触及那漆盒上凹凸的花纹,她才松了口气,幸好。
她盘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捧了那盒子出来,又解开那块玄黑色镶赤金纹的方巾。
宁儿轻轻托起匣子,一枚霜白色环形残目玉玦,和一枚金丝绳系白玉麒麟佩,仍好端端地躺在里头。
还好它们都在,这会儿她的心才落到了肚子里,又原样将东西放了回去。
宁儿渐渐冷静下来,暗笑自己杞人忧天、关心则乱,那贼人作案,当然是早就瞄准了老夫人的宝贝,又哪里看得上她这点东西。
宁儿转身出来,有些歉意地对香茗说:“让姐姐见笑了。”
香茗笑着说:“这有什么,我巴巴地赶来告诉姑娘,就是为了叫您警醒。”
她转头叮嘱屋子里几个丫鬟:“一旦入了夜,一定严守门户,任有什么动静,也别轻易打开。护好你们姑娘才是。”
灵芝春草几人都如临大敌,绷着脸应了。
香茗见她们如此,反安慰道:“也不用过于紧张,你们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松寿堂的守卫一定最为严谨。只要约束好下人,自可安心无虞。”
宁儿感激道:“多谢香茗姐姐了。”
香茗拉着她的手:“姑娘谢我,还不如等侯爷回来谢他。您不知道,侯爷出京时有多放不下姑娘,三令五申要将您的事放在第一位。”
她笑着绕了宁儿一圈,笑带调笑:“那是里里外外、方方面面地告诫,就差贴个条子在我们头上。”
说得宁儿都脸红了,她叹道:“说起来,侯爷突然去了道南,这么些日子了,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叫人怎么放心得下?”
香茗凑近了说:“姑娘再等等,我估摸着就在这几天,侯爷会有消息传来。到时候我给您这里递一份。”
宁儿直将她送出了院门,才神色凝重地回了屋中。
春草拧着眉头:“真真吓死人,好好地怎么府里进了贼?”
宁儿手扶着炕上的迎枕,幽幽地叹了口气:“侯府禁卫森严,守备齐整,并不会惧怕什么蟊贼。怕就怕,不知到底是外贼还是内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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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府,对于信远侯府这样的门第,是等闲断不能为的大事。
禁令传下,除了极少几人,所有的出入腰牌都暂清缴上交,大小门钥落锁,府中一应内外交通,非主人亲命不得行。
肃杀的气氛在侯府中迅速蔓延,几乎在一个时辰之内,往日里二门内穿梭往来不息的丫鬟仆妇,都不见了身影。
归颐堂里,罗夫人却与刘妈妈面面相觑,她沉声对岫玉说:“封府?这是什么意思!”
岫玉躬身肃立在罗夫人身前,福身道:“夫人,这是老夫人的意思。那贼人如今行踪不定,为保上下安稳,尽快将其捉拿,才下令封府彻查。”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刘妈妈:“奴婢自然知道刘嬷嬷定然无关,但禁令已下,万望夫人见谅。”
罗妙芸神色说不出的难看,她咬着牙:“任怎么彻查,难道还有查到我院中的道理?刘妈妈是我的乳母,我敢担保她与那贼人无关,你立时就送她出!我稍后自会和老夫人分说清楚。”
岫玉的腰弯得更低了,她语气极恳切地唤了一声夫人:“实在不是奴婢不通情理,但此时大小门户都已落钥,没有老夫人的亲令,任谁也不能出入。”
罗夫人握着刘妈妈的手,她语气坚决:“笑话!我亲自送她出去,谁敢拦着?”
岫玉竟往她跟前一跪,伏地道:“夫人,求您可怜可怜奴婢,若您一动,这大动干戈的封府不就成了笑话。”
她哀求道:“只是求您暂留刘嬷嬷一夜在归颐堂中,待明日天明,一旦有了线索,奴婢即刻赶来亲送嬷嬷出去。到时,任您怎么罚,奴婢绝无二话。”
罗夫人猛地甩开她的手,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岫玉,你仗着老太太疼你,如今把我这个正经主子也不放在眼中!”
岫玉忙磕头不止:“奴婢万死,待那贼人归案,太太要打要罚,奴婢绝无二话。”
任凭罗妙芸说什么,岫玉都死不松口,她牢牢守在门边,铁了心不放一只苍蝇出去。
最后还是刘妈妈站出来打破了僵局,她低声对罗妙芸说:“罢了,我这老婆子就厚颜在您这里打发一夜,您别为着我,和老夫人闹起来。”
见她这样说,罗夫人再是不满,也只得咬牙认下。
岫玉不知磕了几个头,又说了几箩筐的软话,才千恩万谢地出了归颐堂。
堂外站着几个精干强壮的仆妇小厮,她使了个眼色,轻声吩咐道:“都给我守住了,从现在到明天天亮前,就是侯夫人,也得给我拦在里头。”
松寿堂中。
朱老夫人满面的忧愁,其余几个大丫鬟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务,一见岫玉回来,额头上一片红,她便是在罗妙芸那里遇了麻烦,赶紧问:“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