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沈崇尧顾不得男女有别,猛然扑上前去,将罗妙芸掀开!
求生的本能让叶珍下意识地偏过头,但仍被锋锐的金簪自下巴至锁骨处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啊——”她忍不住痛呼一声,忙用手捂住创口,爬了起来,鲜红的血瞬间从指缝中涌出,将她的前襟染透。
罗妙芸被甩在地上,双腿跪伏,手中紧紧握住金簪,恶狠狠地盯着叶珍,口中恨骂:“该死,该死,你这背主的贱人!”
宁儿唯恐她再暴起伤人,她提起裙摆,飞快支起窗,习惯性地去摸怀中的铜哨,却摸了个空。她这才想起铜哨被她给了春草,一时顾不上其他,高声冲窗外叫道:“含光!含光——”
屋中人一愣,还没回过神时,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灵巧得如同一只黑猫,无声无息地跃窗而入。
沈崇尧眼前一花,便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少年武者护卫在宁儿身前,正是含光。
他忙一指罗妙芸:“快,快制住她!”
含光两三眼,就将屋中的情势看了个分明,不待沈崇尧发话,他便纵身一跃,再回首时,就已将那枚染血的金簪握在了手上。
罗妙芸眼前一花,便发现那少年已夺走了自己手中之物,不由惊怒道:“小贼尔敢……”
但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尽数被堵在喉中,因为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正冷冰冰地横在她颈项之间!
一时之间,无人开口,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忽然,响起一声赞叹:“湛如秋水,冽如冰雪,果然是一柄绝世好剑。”宁儿蓦然回头,说话的竟是侯爷,他仍靠在床上,静静看着那柄宝剑,目露赞赏,问道:“只是不知它叫什么名字?”
谁也没有料到,此情此景之下,沈崇彦开口问出的竟是这样一句。
“含光。”他注视着这一柄重逾性命的宝剑,眸光中蕴着一丝温柔,“它的名字是含光。”
宁儿不由睁大了眼睛,以剑为名……含光的名字,竟然是含光的宝剑!
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含光手腕轻抖,便露出剑柄上游云惊龙的铭文,果然镌有“含光”二字!
沈崇彦点头道:“含光,好名字。果然是人如其剑,剑如其名。”他看向含光:“只看你使剑,便知必有师承,敢问尊师何人?”
含光颔首道:“沈侯果然好眼光。好叫侯爷知道,我师名为萧定。”
语毕,他收回宝剑,双手抱拳:“事出紧急,还请侯爷勿怪。”
听到萧定二字,含光的背后是谁,沈崇彦已不必再问下去,普天之下,能随意差遣萧定弟子者,也唯有那一人!
颈间那刺骨的寒冷移开,罗妙芸仍像被冻住了舌头一般,不言不动,沉默不安。
而跪在一旁的叶珍,已经失血到两颊惨白,还是宁儿跑到她身边,忙掏出怀中的巾帕,一层层往她伤口上缠去,她的手不停地颤抖,忍着害怕,扭头去问含光:“你快来看看,她还在流血。”
含光收剑入鞘,蹲在叶珍身边,查看了她的伤口,又按住她几个大穴,安慰宁儿:“别担心,没伤及主脉,死不了。”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撒在伤口中,往下点了点,递给宁儿一条素色柔软的长巾,“扎住这里止血。”
宁儿抖着手,在含光的指挥下勉强包扎好叶姨娘的伤口,望着小姑娘满手的血,叶珍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强忍着颈间的剧痛,断断续续地说:“多谢……多谢你。”
宁儿轻轻摇了摇头,不论如何,她并不想看着人在自己眼前死去。
叶珍拉住她起身欲走的裙摆,艰难道:“你,你娘亲……”
宁儿的眼睫一颤,低头去看叶珍,轻声道:“我娘亲,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叶珍浑身一震,却露出一个似笑非哭的表情,她短促地“嗬嗬”两声:“不……你还不知道,你爹是谁?”
沈崇彦与沈崇尧的心同时往下一坠,可只能眼看着宁儿的神色霍然一僵。
叶珍颤巍巍地伸出手,往着床的方向指去,她一手捂着脖子,甚至忍不住笑了一笑:“侯爷,宁,宁姑娘……你的爹爹,是侯爷!”
一道惊雷明晃晃在她耳边炸开,那一瞬间,火星迸射,天旋地转,几乎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侯爷……侯爷?
侯爷!
宁儿的心头好像被一柄重锤狠狠击中,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回声,在她的脑中回荡。
侯爷竟然是她的父亲!
耳中响起尖锐的蜂鸣,她忍不住捂着耳朵,不受控制地弯腰蹲下身去。
“姑娘,姑娘……要不要紧?”沈崇尧吓得脸色发白,几乎要哭出声来,含光早已过去扶起宁儿,向来镇定的脸上写满惊慌失措。
宁儿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什么也看不见,她紧紧握住支撑着自己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掐出血印。
她狠狠喘了几口气,几乎是从牙缝中,一字一句地逼出话来:“是不是?”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崇彦恨不能跳起身来搂住宁儿,但巨大的痛楚狠狠拉扯着他的神经,又迫使他重新摔回床上。
完全的猝不及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