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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崩溃(1 / 2)

丝竹袅袅,悠扬宛转,一派升平之乐,赤金绣龙团扇轻飏,带起暗暗的浮香。

日暖春深的楼台之中,气氛却萧肃得令人难以喘息。

吴实禄的声音仍是那么温和,亲切地像在问候眼前人昨夜睡得是否安稳:“沈夫人,莫让老夫人与姑娘们久等才是。”

就连沈如瑶,也察觉到此刻的诡异,饶是她再迟钝,也明白过来,圣上此次召见,好像并不是一件好事。

娘亲的背影就在咫尺之外,隔着透薄的春衫,微微发发抖,她似乎听见一声极低的呜咽,一晃神,又分明不在了。

上头那位衣着华贵的大总管,问过三次,仍等不到娘亲的回话,并不着恼,反笑眯眯地叫了外祖母的名字。

罗老夫人惊恐地抬起头,她身边围绕着自己的儿媳与孙女,与女儿隔了数个人,但吴实禄却绕过了离罗妙芸更近的朱老夫人,径直转向她:“罗老夫人,沈夫人不肯就答,还请您帮忙问一问。”

面对天子近侍的垂询,罗母却没有抗拒不言的勇气,她颤抖着嘴唇,那张保养极得宜的脸上写满惊惧:“吴总管,到底问、问什么,还请您明示。”

吴实禄点点头,好似颇为满意,他一挥手,就有个小内侍递上了一幅卷轴:“就照着这上头来问。”

罗老夫人哆嗦着接过,展开一看,就像活见鬼一般:“这,这……”

心神俱震之下,她竟一个不稳,失手将御赐之物砸落。

“砰——”一声脆响,杏黄色的卷轴往前滚动着一散而开,凌乱地铺折在地。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受控制地往卷轴上看去,想看清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竟让罗老夫人如此失态。

可就在此时,一道绀青色的袖袍垂落,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一只瘦削苍白的手极轻巧地将那卷轴拾起。

众人不由抬头望去,却望见一位陌生的男子,素服银簪,浑身几无装饰,他细细看过那卷轴,又慢条斯理地将它收起。

谁也不知道,这个穿戴过分简素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可对他的动作,吴实禄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临平长公主犹豫片刻,方蹙眉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他抬手朝长公主一揖,露出一张文弱却昳丽的脸,他微笑道:“贱名不足道,微臣蒙圣上恩泽,如今忝为武英殿西房舍人。”

听到这个声音,一直跪在地上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罗妙芸猛然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舅舅!”

尽管隔着秋香色的幔帐,藏身于隔罩间的宁儿,仍一眼就认出了主阁中那道清瘦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愿出声,冲灵微比划着口型。

楚寰忙伸手按着她坐下,在宁儿耳边道:“放心,他自有分寸。”

宁儿的心神完全被突然出现的罗芃牢牢牵制住,根本没听进楚寰说的话,忧心忡忡地往厅中看去。

武英殿舍人?

临平长公主心中一凛,论品秩,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从七品,司职也不过奉旨篆写册宝册页等事,但御前之人从来都是有跟脚的,陛下也不会无缘无故允一个中书舍人伴驾随行。

甚至在这样的好日子里,仍许他素服银簪,御前带孝。

他答了一句,便将卷轴塞进了罗母怀中,轻声道:“老夫人,这回可别再落了。”

罗老夫人却好像怀中被塞了一块滚烫的爆炭,恐惧地没勇气接住,罗芃见状却一笑:“老夫人,您怎么不继续问呢?”

他侧过头,认真看了罗妙芸一眼,微笑道:“若您不想开口,某愿为代劳。”

朱老夫人看到现在,一颗心已灰了大半,她哪里还看不出来,那素袍男子,分明与罗家有旧,且看起来是怨非恩!

而端看吴实禄的态度,就知道早得了圣上授意,将三家人齐召于此,为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至亲眷属之前,就罗妙芸先前所作罪孽一一曝露。

若她猜得没错,那令罗老夫人骤然色变的卷轴上,写的恐怕就是桩桩件件令人齿冷心寒的恶行!

只是不知,这事到底从何上达天听,而一向独坐高台的陛下,又为何起兴管起了后宅阴私之事。

不中用了……她眼中含着浊泪,一张脸似在油锅冰鉴里翻滚,一时滚烫、一时冰冷。

朱老夫人悔不当初,早知如此,便拼着得罪了长公主,她也该坚辞不出。

这下子,她苦心孤诣周全了一辈子的脸面,信远侯府几代的英名,都注定要在亲家、在娘家、在满京人面前,丢个一干二净!

不管是杀子、还是下毒,抑或是宁儿娘亲的那桩丑事,一旦爆出来……她沉痛地看了卷轴一眼,绝望地闭上了眼。

瑶儿,祖母本想保住你娘亲的一丝名声,也是保全你们兄妹的体面,可现在,注定是做不到了。

这位武英殿舍人见罗老夫人已颤抖地说不出话,也没继续为难她,反而缓缓展开卷轴,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却十分悦耳:“信远侯沈崇彦之妻罗氏妙芸,癸酉年七月,生子沈成……”

“别说了!”始终一声不吭的罗妙芸突然像疯了一样打断了他,尖叫道:“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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