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帝王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送出去的东西他不可能收回,温鹤绵眼眸颤了颤,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不该那么说的。
就算是不接受,也绝不能践踏少年一腔赤诚的真心。
可终究是没做到。
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是她根本没有设想过的事。
青云有些担忧地从外面进来。
“您和陛下,这是吵架了?”
少年帝王来的时候有多高兴,去的时候就有多令人感到胆颤。
浑身冷漠威严的气息,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青云本就担心出事儿,忙不紧往里赶,却只看到呆呆坐在小桌前的温鹤绵。
温鹤绵无声叹了口气:“算是吧。”
她凝眸思索了片刻,视线在桌上停住,还是伸手拿起了丹书铁券和那张空白圣旨,好好收了起来。
青云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只是直觉不太简单,她撇了撇嘴:“今日还是您生辰呢,陛下偏偏在这个时候和您吵架……”
“这次有我的错,不要把责任全推陛下身上。”温鹤绵轻轻摇头,情绪有点低落,“我或许是真的做错了。”
她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更别说在这种从来没有过经验的事上。
面对感情她也迷茫,亦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可惜……可惜没有如果。
“公子不会做错。”青云才不管别的,她的心永远站在温鹤绵这边,“您帮陛下的,陛下本就难以还清,况且此事本就是陛下不对在先,您不必太过内疚。”
温鹤绵没说赞同,也没说没赞同。
青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默不作声收了碗筷下去,将空间留给温鹤绵一个人。
倘若说在此之前,温鹤绵还有点犹豫不决,经过这件事,她反而更坚定了决心。
在不清楚自己能否给得了回应之前,她要尽快加快进度,做完自己想做的事,然后出去走走了。
谢琅性子中带着的偏执,很难再纠正得过来,她不欲继续为难自己,但同样不想就此栽进去。
得找个时机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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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陛下高高兴兴去王府一趟回来,再次变得不高兴起来,周身那冷气哟,感觉靠近一点都能结冰碴子。
手上拿着的生辰礼倒是没了,看样子温大人是收下了,那这又是闹哪出呢?
来喜百思不得其解。
困惑的同时,也觉得发愁。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当然舍不得那样对温大人,可他若真有几分心思,温大人又当真能拒绝得了吗?
只怕这对师生日后会闹到难堪的地步,那可如何是好啊!
来喜不敢将这些小心思说出来,只能愈发谨慎的伺候着,生怕惹恼了陛下,自己先脑袋不保。
谢琅确实是有些火气在的。
可这次他又拉不下脸来去服软,只能成天冷着张脸,加快速度料理那些越来越嚣张的世家大族。
等到将他们处理完,再试着推行女学,温鹤绵那时就算是有再多的不高兴,也总会对他夸赞几句吧?
想到这里,谢琅心情好了些。
别的不说,太傅嘴上说着不合适,但也没把生辰礼退回来,这不就是潜移默化接受了吗?
越想心中郁卒越少。
弹劾温鹤绵的折子,全部驳回。
“陛下,霍首领求见。”
谢琅:“进来。”
霍平抱手行礼:“回陛下,有人在西边发现叛军踪迹,目前已抓获两人,还请陛下处置。”
“日后不用过问,直接定罪即可。”谢琅蹙了蹙眉,眼皮子一跳,还是添了句,“加快速度将所有人都找出来,不要留隐患。”
“微臣这就吩咐下去。”
谢琅:“嗯。”
谢琅这边忙着的同时,温鹤绵也一刻都不得闲。
她几乎都不怎么出门了,抓紧时间在府中提笔将开办女学的一系列规程给罗列了出来。
虽然现在还暂时无法实施,但这样最为稳妥,哪怕她不在,只要谢琅有心推广下去,那就不会出岔子。
许久之前她试探性提过离开的话题,可惜小崽子反应太大,让她不敢贸然提起第二次。
是以,在做好所有准备之前,她的打算一个人也没有告诉过。
皇帝陛下手眼通天,京城中全是他的眼线,要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把消息传进宫里……温鹤绵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越长大越难对付。
这早已不是最初温顺的狗崽子,而是露出獠牙的野兽,等着撕破平静的表象。
进入下半月后,天气愈发萧瑟凉了起来,看到窗外第一片枯黄落叶时,温鹤绵才恍然意识到,这一年居然又要过了。
自打上次生辰过后,温鹤绵以告病为由躲过了大半个月早朝,有特别要紧的事务都是送到府中来处理,谢琅也没有偷偷溜过来,这样一看,他们确实有许久未见过面了。
这对于一向黏人的小皇帝来说,可是难得的事。
而自从她辅佐谢琅以来,他们好像还未曾分别过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