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掀开薄唇,一字一顿。
他的音色骤然森凉,面上波澜不惊,可眸中却暗流涌动,杀机尽显,那般疯绝叫人遍体生寒。
温染颜听着他的嘲弄,小脸顿时一热,恰似芙蓉染面,实在娇艳惹人采撷。
“哪有……只怪马车忽然颠簸,我一下没收住力,就……”她像是没探明白凤栖梧眼中浮现的杀意,仅仅只是面含羞涩,杏眸中涟漪微泛。
凤栖梧微凉的手指在她下巴处摩挲,只是稍稍用力,她如玉肌肤上便出现了红痕,仿佛只要再施加力道,她就会支离破碎。
“是吗?”凤栖梧再度看向她,不觉心生古怪。
她此刻模样的确脆弱可怜,眸里泛着水光,身子微微发颤,可他隐约能窥见她眼底闪过冷静和玩味,不过很快转瞬即逝,恍若错觉。
旁人的惧怕,都是如她这般表现的吗?
凤栖梧眸光加深,审视渐浓。
“当然了,可不就是个意外嘛……”温染颜怯生生地瞧着他,嗓音细软带着些许颤音,似下一秒便会哭得梨花带雨。
凤栖梧沉默无言,目光却由上往下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他黑眸森冷幽沉,细看深处,却似藏着诡谲的幽芒,喜怒难辨。
“夫君莫要生气了,我认错就是了……”温染颜见他不说话,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很轻很小的幅度,颇有种撒娇的意味。
凤栖梧指尖蜿蜒,顺势轻握住了她的脖颈,他嗓音极低,似笑非笑:“错了?错在哪了?”
温染颜被拿捏住了命门,颤着哭音,断断续续地说:“马车颠簸的时候,我就该收住力,若收不住,我就该往木柱子上撞过去,撞得头破血流才好,而不是扑在夫君身上惹人烦厌。”
凤栖梧:“……”
她眼里蓄满了泪光,这番可怜示弱的话入耳,倒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可他分明还什么都没做。
温染颜壮大胆子握住了他的手指,泛着水光的眼眸轻抬,略带几分娇意:“夫君,别生我气了,我都认了错。”
明明是一番示弱的话,可她却似恰到好处的掌握了主权,叫他的一腔杀意无处宣泄。
凤栖梧盯了她半晌,倏尔眉心舒展,微薄的唇瓣向上勾了勾,笑得莫测阴翳:“我倒是明白了,温丞相为何独独将你送了来,确实有本事的很。”
闻言,温染颜抿着唇瓣,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凤栖梧松开她的脖颈,改为在她小巧的泪痣上细细摩挲。
他凤眸灼亮,眼底映着一片诡谲的猩红,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来日方长,也希望你能一直这般有本事……”
温染颜怔怔与他对视,神情困惑,不知该如何是好。
凤栖梧窥见她的神情,嗤笑着把手松开。
他略微弯身将茶几上的茶碗执起,小小的一个茶碗掌于手间,刹那内力加持,茶碗瞬间化为齑粉,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温染颜见状,本能地缩了缩肩膀,脸色煞白。
凤栖梧愉悦勾唇,恶劣得不成样子。
须臾,马车行至长街,小贩们的吆喝声声入耳,这般繁华热闹惹得温染颜不禁掀开帘子往外探去,顷刻,富贵繁华之景映入眼帘。
还真是富贵迷人眼,处处透着纸醉金迷。
温染颜刚想将帘幔放下,便听得人群中传来一阵动静。
她带着份好奇循声望去,就见,青阶上走下来一名身着官服的女子,女子身侧还跟着两名凶神恶煞,带着佩刀的护卫。
女子长相温婉,气质高洁,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慈悲。
她就站于石桥下,梨树掩映间,纤长的身姿如青竹一般遗世独立,这份韧劲儿仿佛即便山河破碎,她也能冲破时代的洪流力争而上。
“绿腰,那是谁?”温染颜垂了垂眼。
绿腰正小跑着跟着马车,听到问话,当即气喘着应答道:“回二小姐的话,那是太傅府的沈知香小姐。”
闻言,温染颜双眸发亮,如同映着烛光。
她道是谁,原来是这本书的女主角,沈知香。
沈知香系出名门,其父亲沈太傅是当今圣上的恩师,沈知香自幼聪慧,再加之沈太傅的悉心教导,自然与旁的女子不同,她现下是当朝女官,用尽毕生所学为民请命,厉害得不行。
可就是这般惊世才女,却被凤烛月迷了心智,在这本书里两人爱得死去活来、虐人心肝,后期,沈知香就是凤烛月的智囊,对付凤栖梧的利器。
若没有沈知香的出谋划策,凤烛月根本就不是凤栖梧的对手。
可沈知香再好,凤府的人还是嫌弃她一直在外抛头露面、德行有亏,到头来得到的也只是区区侧妃的名分,还被困顿在宅院一隅,再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
温染颜着实想不明白,这般妙人明明可以凭着自己活得更潇洒无拘,怎就偏偏被这风花雪月迷了心思,被男人勾了心窍?
男人再好也比不得自己舒坦,若自己都不舒坦了,那男人还有留着的必要?
于她而言,凤栖梧也不过是她一时觊觎的美色罢了。
若有一天兴趣尽失,她定立马走人,毫不留念,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