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言语如同修罗诅咒,直刺江北望心上。
他猛然抬眸看向凤栖梧,眼中流窜的恐惧渗入骨髓,他张了张口,求生的本能让他面目狰狞地狂啸起来。
“凤狗,我乃是朝廷命官,没有陛下的命令,你没有任何权利处置我。”
“就算你在我家中寻到这些黄金又如何?没有陛下开口,就没人能治得了我的罪,我要奏明陛下,让陛下为我主持公道。”
“对,陛下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
江北望跪在雨中,双眸狰狞猩红,他嘶哑谩骂,顿时硝烟弥漫。
凤栖梧眉目淡淡,好似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无用玩意儿。
片刻,他摆了摆手,话音轻然落下。
“杀。”
江北望双眸瞪圆,目眦欲裂,“凤狗,你敢……”
许是在回应江北望的问题,戚九竹的刀锋顷刻划过几个家丁的咽喉,快准狠,气势如虹。
顿时,漫天鲜血喷洒,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可那股黏腻腥臭的血味却慢慢铺开、弥漫,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其中。
土腥味裹挟着血味,一齐扑入江北望鼻尖。
看着横陈的几具尸首,江北望真的害怕了,他惊颤地望向凤栖梧,如同在看索命勾魂的凶神恶煞,毕生难忘。
他不是说笑,他是真的要杀人。
不。
他是在屠戮,是在绝杀。
江北望浴在雨中悲鸣嘶吼,片刻,他就如狗儿般爬至凤栖梧脚边,又艰难地伸出手死死握住了他的衣摆,恸哭求饶着。
“凤栖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杀便杀,可我府中其余人都是无辜,他们不过是老弱妇孺,你可否留他们一命?”
“下官求你了,凤大人……”
凤栖梧嗤笑:“无辜?”
他环视四周,便见尚书府的所有家眷都站在廊下战战兢兢,而他们身上所配饰物,所穿绫罗皆是顶顶好的,堪比御赐之物。
凤栖梧视线收回,握着茶盏,幽幽道:“户部尚书的俸禄一年能有多少?却是能住这般奢靡豪华的宅院,吃着平日里见不到的山珍海味,用着穿着价值万两的锦缎绫罗、珠宝凤钗。”
“这么明目张胆,同住屋檐下的人就没察觉?不过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啃着别人的骨血肆意享乐罢了。”
“皆是受益者,何来的无辜?”
“继续杀。”
凤栖梧的声线清清淡淡,可眸中乍现的森寒暴戾,却衬得他如妖如魔,像掌握生杀大权的修罗。
春雨冷峭,泛着寒光的刀锋一遍一遍划过府中之人的脖颈,一时间,鲜血如同绵延不绝的瀑布般飞涌流泻,而后,便是不绝于耳的哭嚎声。
那般撕心裂肺,响彻天际。
横陈的尸体遍地,雨水伴着血水蜿蜒至脚下,如同修罗炼狱。
在这样的可怖屠戮下,凤栖梧却在品着茶水,他神情淡漠,凤眸平静,就仿佛是在府中庭院赏春看雨,吃茶品鉴。
如此模样,根本就是个冷血无情,不折不扣的疯子。
“啊啊啊……”
“凤栖梧,你不得好死,你凭什么屠我满门?你凭什么?”
“你这般锋芒毕露,功高盖主,陛下一定不会饶过你的,你也会跟我一样……不,你会比我更惨烈,你会死无全尸。”
江北望生生看着府中之人全部屠戮殆尽,可他却毫无办法,他俯卧在地上痛哭流涕,面目狰狞,语无伦次的模样形同疯癫。
“都在这里了吗?”眼看着人杀得差不多了,凤栖梧撩了撩眼皮问。
戚九竹清点好人数,回禀道:“还缺一人,是江家嫡子江欲流。”
凤栖梧望着春雨下的染血美景,唇角弯起一抹浅浅弧度,“是那个小畜生啊……全力搜捕,找出来一并杀了,也好告慰那几十条被折磨致死的亡魂。”
听到最喜爱的嫡子的名字,江北望身形一颤,骤然从疯癫中清醒过来。
他惊惶无措地求饶道:“凤大人不要,欲流是我江家唯一的血脉,你已经杀得差不多了,还请你饶欲流一命,欲流他不过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凤栖梧微微俯身,满脸讥诮地看向地上的江北望:“在尚书大人眼中,还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是无辜。”
“孩子?都弱冠了还是孩子?”
“尚书大人不会说话就别说,好好的上路,一会儿你家孩子亦会来黄泉路上寻你,届时,一家团聚,岂不美哉?”
凤栖梧慢悠悠地说着,待话落,便开始欣赏江北望陷入绝望的表情。
倏尔,他唇角恶劣一弯,心中骤然滋生的嗜血暴戾,令他的凤眸内都染上了些许疯绝欢愉,愈发的像个疯子了。
他漫不经心朝戚九竹递去一眼。
戚九竹会意,手中的刀锋掠过,江北望还未来得及呼喊,便已然身首异处。
如此,江家上下悉数斩尽,就只剩下江欲流一人潜逃在外。
“江北望还有不少党羽,就近的还有哪几家?”凤栖梧握着伞柄站起来,红色的油纸伞微微抬起,露出了那张绝艳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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