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温染颜是半点都没感觉到他在害怕,反而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而且在交手时,他明显未施全力,功夫深藏。
即便现下锁住他的咽喉,温染颜还是觉他轻易就能挣脱,如此一个嬉皮笑脸,不着调的少年郎,真真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现如今,锁与不锁已经没有任何差别,温染颜收回手,轻弹了一下手指尖,慢条斯理道:“现在该说了吧。”
桑暮野故作夸张地揉了揉脖颈,委屈道:“小姑娘你下手忒重了吧,你瞧我这细嫩的脖颈,都被你掐红了呢。”
温染颜撩了撩眼皮,嗤笑一声:“黑黢黢的一片,倒是真没瞧出来哪儿细嫩,哪儿又红了。”
桑暮野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不免有些气鼓鼓的。
竟是说他黑,好生不服。
“快些说,我的耐心可不多。”
温染颜缠在指尖的毒丝再度凌空掠去,裹挟着杀意,似能荡开九霄。
桑暮野嗷呜嗷呜了几声,劲腰一侧,竟是轻巧避开了她的攻势。
随后,他向前一跨,熟稔地与温染颜面对面而坐,嘴上叫嚷着:“哎哟,我说还不成吗?别急急躁躁的,这样不好。”
温染颜慵懒斜靠,眉眼一挑,示意他往下说。
桑暮野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又顺势给温染颜倒了一杯,笑得讨巧:“这哪里算是跟踪啊,我就是觉得在北琅人生地不熟的,容易碰见黑商被宰,无意间瞧见你这个熟人,就想着让你带我游玩一番。”
温染颜摩挲着茶盏,听着他胡言乱扯,眼里似有异光轻烁:“既是想让我带着你,怎么还躲躲藏藏的?”
桑暮野抱着肩上的猎鹰,一副怕生模样:“我刚要上前与你碰面,就看到你身边还跟着一张生面孔,我打小就怕生,便再不敢跟你打招呼了,只敢远远跟着。”
一人一鹰缩成一团,好像真的怕生的紧。
温染颜将茶盏抵在唇间,媚眼中明暗交错,飘渺不定。
过了半晌,她盈盈地笑起来,音色如烟:“竟是如此吗?”
这些话骗骗三岁小儿还成,她是半个字都没信。
桑暮野忙不迭点头:“就是如此,现在你该知我没有恶意了吧?”
画舫靠近湖心,如一片竹叶轻曳于山水间,绮艳辉光下湖水碧波而漾,暗转流光,风透过窗子轻拂,绉纱层层浮起,映着两人的身影。
“你叫什么名字?”
温染颜随意一问,随后,在他的注视下悠悠品了一口茶水。
见她喝下茶水,桑暮野唇边笑意更深,开口道:“桑暮野,桑蚕的桑,暮色的暮,原野的野,可会写了?”
温染颜觑了他一眼,刚要应答,手中的茶盏忽而应声落地,眼神也变得空茫一片。
茶水肆意溅开,洇湿了她的袖口,衬得她的手背越发晶莹剔透……
——
凤府书房。
一身暗红绣花长袍的男人,慵懒斜坐在圈椅上,融暖春光漾在他脸上,过分的昳丽的脸比山精妖魅还绝艳,眉目如画,唇色绯然。
凤栖梧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一支箭羽,唇瓣微勾,眉眼却闪过暴戾狠辣:“这支箭羽做得不错,好好打点一番,春猎上我要坐着看一番好戏。”
话音落,他眸里乍现出一缕锋芒,更有戏弄之意潜藏。
就像精明锐利的猎人,在逗趣着掌中的猎物,恶劣十足。
感受到他身上泛起的寒潮,跪在一侧的戚九竹头都未敢抬,只得应道:“是。”
把玩过后,凤栖梧无情地将箭羽丢在一旁,漫不经心地问:“夫人呢?”
府中过分寂静,好像未曾听到她的声音。
戚九竹伏在地上,恭声道:“夫人上街去了,说是要采买一些狩猎宴上用得到的东西,眼下这个时辰估计快回来了吧。”
凤栖梧应了一声,他缓缓起身,层层叠叠的裙边曳地,长身如岱,风华万千,眉眼间掠着一丝薄笑,衬得他越发浓艳深刻。
他推开书房门,走过曲折长廊,衣袂拂过路边灯龛,直往府外长街而去。
都这般时辰了,他倒要看看外头有什么东西,竟能让她如此乐不思蜀,到此时都还未回来。
画舫内。
和风轻吹,画舫摇曳,湖面漾开细碎波纹。
桑暮野双手环胸,笑吟吟地温染颜身边打转,忽而俯下身,在她面前打了好几个响指。
见她仍是一副眼神空茫如傀儡的模样,桑暮野往前一跳,如野狐一般枕在椅背上,手抚着肩头的猎鹰笑得贱兮兮,叫人恨不得将其痛扁一顿。
“小姑娘,还是我技高一筹吧。”
桑暮野笑了一阵,便从腰间取下一个银铃。
银铃在温染颜面前轻晃,桑暮野掀开薄唇,如海妖歌声般动听的声线,藏着几分蛊惑之色:“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温染颜红唇微动:“温染颜。”
桑暮野俯身凑近,暮色的桃花眸如星如月,烟云浩渺:“你身上的痴情蛊味儿,是从哪里沾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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