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凤栖梧继而又喝起了果酒,不再理会于他。
赫连枭见状,掌中的酒盏差点被碾碎。
彼时,身着一袭月白色劲装的凤烛月姗姗来迟。
他光风霁月,眉眼温润,倒是没有半点来迟的窘态,反而坦坦荡荡,自有一派清流气韵。
赫连枭的目光,顷刻就落到了凤烛月身上,随口问了一句:“南阳王,何故姗姗来迟,可是身子还未痊愈?”
凤栖梧也不禁将目光投了过去。
许是走得太急,凤烛月来到高台时,隐有几番微喘之态。
他刻意忽略凤栖梧的目光,恭敬回着赫连枭的问话:“臣不是故意来迟的,而是在来的路上恰巧碰到了沈知香小姐。”
赫连枭听后,笑着“哦”了一声。
沈知香与凤烛月的关系,他早已有所耳闻,是极登对的一对璧人,两情相悦,在京里也是一段佳话。
凤烛月眸光浮动,清朗之声再度传来:“说出来也不怕陛下笑话,臣近日与她产生了些许误会,她已经好久没有理会臣了,这不今日见到了,就忍不住与她道歉认错,只希望她不要再生气了。”
与沈知香在一起好处颇多,他自然割舍不下。
他原本以为就算被蛊虫控制了,念在这么多年在一起的情意,沈知香定会对他软下心肠。
可谁成想,她的心竟是坚硬如铁,看着他的眼神也如在看一个陌生人,寒凉得让他心惊。
想到被沈知香拂了面子,凤烛月心中越发不快,可面上没有表露,还是那番深情无奈的模样,让人为之动容。
温染颜尝了一口果酒,目光不禁在凤烛月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好一番深情。
演得可真是好。
凤栖梧眸色微暗,寒声逼人:“这么入神,有什么好瞧的?”
温染颜回眸,满含兴味地打量了他几眼,才道:“在看那人是怎么假深情的。”
凤栖梧盯着她,笑得凉薄:“莫不是想学?”
温染颜眸里落了一层光,随意接过话茬道:“没什么好学的啊。”
她自个儿又不是不会。
凤栖梧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眸光一深,心中也不由生出了几分烦躁,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摩挲着酒盏表面。
赫连枭端详着凤烛月的神情,眸间忽而落了一丝笑态,“瞧南阳王这挫败的模样,那沈小姐定是还未原谅你吧。”
闻言,凤烛月黯然地垂了垂眸,沉默。
赫连枭深深望着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这么提了一句:“既如此,不如朕给你们赐婚吧,这成亲以后日日相见,道起歉来也更容易一些。”
此言一出,周遭风寂寥落,寒意陡生。
温染颜敛眉,眉眼间落了一层冬日的霜降之色。
凤栖梧不由觑了她一眼,神色不明。
在场唯有凤烛月心下生快,赫连枭之言正中他下怀,他刚刚假意示弱佯装深情,便是早有请求赐婚之意。
即便得不到沈知香的心,他也要得到其背后的助力,她一个小小女子,莫不是还要抗旨不成?
凤烛月抬起微亮的眼眸,刚想谢恩,一道肆意的笑声忽而传了过来。
凉薄戏谑的笑,带着几分阴戾的苍茫,让人听着只觉得毛骨悚然。
赫连枭不禁往凤栖梧那边望去,突兀地问出了声:“凤爱卿为何突然发笑?”
凤栖梧仍在笑,恶劣之意溢满眼眶,声如寒江夜雨,凌凌生冷:“陛下这闲心可真是用不尽,男女之间打情骂俏,口角顿生在所难免,南阳王自个儿没本事哄人开心,怎么陛下也掺和进来了?还尽是出些昏招?”
赫连枭拧眉,神情难看了几分。
凤栖梧无视他脸上的暗色,随着心情自顾说着:“难不成,陛下是想强压着一名小小女子原谅了南阳王不成?这说出去也不怕被旁人笑话,若日后人人都这般效仿,这岂不是在跟世人说,女子不配生气,只能逆来顺受?”
他说得随性,可赫连枭听在耳朵里,总觉刺耳万分。
他即便有心赐婚,现下也得顾忌一二了,“凤爱卿说得极是,这本是两人之间的事,朕确实不好从中干预。”
凤烛月心一梗,双手紧握。
赫连枭看向凤烛月,又道:“南阳王,这哄人的事情还得你自己多费些功夫了,刚才赐婚一事全当朕没有提过。”
凤烛月敛眉,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陛下说的是,是臣自己糊涂了,本就是两人之间的事,怎好麻烦陛下呢,臣回去定好好下番功夫。”
此事落幕,凤烛月稍坐了会,就翻身跃上烈马。
他身背箭袋,气势凌凌,临走前还深深望了凤栖梧几眼,神情里满是幽然冷色。
待凤栖梧望过来时,他一愣,忙是夹了夹马腹,往丛树林深处奔驰而去。
凤栖梧嗤笑着收回了目光,他整理了一番,也准备骑马去狩猎。
牵过马匹,凤栖梧的声音随风传来,“该走了。”
温染颜抬脚跟上,两人各骑一匹马。
马蹄生风,两人一下便没了踪影。
四月暖春,千重山里暖烘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