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使臣捂着受伤部位,连滚带爬地来到高台之上。
他高昂的求救声划破长空,顷刻就让四面的人全都惊了惊。
赫连枭正与贵妃赏春吃酒,一派岁月静好,听得求救声忙将酒盏放下,循声望了过去。
春雨在此时大了几分,雨水匝地之声越发清晰。
赫连枭一眼便望见伏卧在地上痛苦不堪的西域使臣,他的一只左耳已经没了,雨水混着血水令他的伤口更加狰狞不堪,血色溶在脚下,红得有些刺目。
赫连枭怔住,震惊与火气一齐倒了上来,让他的眼里都布满了幽色:“使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与朕细细说来,朕定帮你做主。”
西域使臣忍着剧痛,断断续续道来:“中原陛下,我在林中狩猎时,忽有几十名死士从天而降,他们招式狠辣,分明就是想要我的命,我与我的部下拼命抵挡,却还是失去了左耳。”
话音一顿,他指了指血肉模糊的左侧,心中的恨意陡然滋生。
他目光冷凌凌地望向赫连枭,怒气陡然而至:“我作为使臣来北琅求和,可现下有人想要我的命,这是不是说明,北琅想与我西域撕破脸皮了?”
彼时,西域使臣的部下也脱困赶来,他们纷纷拔出弯刀,护在使臣身侧。
豆大的雨点砸下,那些部下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即便面对的是北琅的帝王,他们仍旧不退不让,誓死要为他们西域的使臣讨个公道。
见状,赫连枭震怒,可在面对使臣时,言语间全是安抚之意:“使臣莫慌,定是有人想挑拨北琅与西域的关系,你给朕些时间,朕定帮你把人给揪出来。”
话落,他朝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
当即便有太监给西域使臣撑起了纸伞,还有人将他抬到了担架上好生安置,又端来了驱寒的姜茶。
西域使臣却不吃这一套,转头便将太监递来的姜茶拂落在地,怒声:“还有什么可查的?定是那凤栖梧想要我的命。”
赫连枭微怔,拧眉:“使臣何出此言?”
西域使臣恨极:“我与死士搏斗时,凤栖梧就在一旁生生看着我被割耳,试问,那些死士不是他派来的,又是谁派来的?”
他的话才刚落下,凤栖梧就和温染颜共骑一匹马,悠闲而来。
雨丝朦胧,两人缱绻相抵,真真是一对璧人。
凤栖梧握着缰绳,雨水在他脸上拂落,一双含笑的眸却如冷霜般彻骨:“我怎么听到,好像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风雨灌来,他的嗓音森凉入骨,顷刻就让在场所有人脊背发寒。
赫连枭和西域使臣猛地朝声源处望去,就见烈马已经行至高台,可凤栖梧和温染颜仍未下马,还是如胶似漆地坐在马背上,端的是荒唐无礼。
赫连枭拧眉,面色不虞。
西域使臣却如发狂的雄狮,神色暴怒,恨不得也将凤栖梧的左耳削下来。
“凤栖梧,你派死士刺杀我,又把我的左耳给削了下来,今日之事,你们北琅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西域定不会善罢甘休。”
使臣出使北琅,便是为了维系两方和平,建立友好邦交,可现下使臣在北琅地界出事,其背后之意,也已经不言而喻。
若此事处理不好,只怕这仗又得打起来了,而这仗若是因使臣出事而起,定然打得极为被动,也会为天下人所诟病。
在座的大臣纷纷小心觑着凤栖梧,眼里皆染着忌惮与复杂之色。
透过雨幕,赫连枭凌厉的双眸,猛地射向凤栖梧:“凤爱卿,使臣被人刺杀一事,你可知晓?”
凤栖梧坐于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赫连枭,淡笑道:“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一眼,算是知晓了吧。”
见不惯他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赫连枭面色沉下,凌声:“朕听使臣说,他在被死士围攻时你就在当场,却未出手相救,可有此事?”
凤栖梧与他四目相对,淡凉的嗓音里多了丝调笑味:“这刺杀一事发生得突然,我偶然路过,也实在腾不出手接下这破空来的利刃。”
他的手缠在温染颜腰侧,好像确实腾不开手。
赫连枭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顿时被他的话气得不轻,这究竟是有多无耻,才能说出这般理直气壮的话?
他平复了好一阵,才又开口道:“凤爱卿,使臣一口咬定是你下的手,对此,你可有何说法?”
凤栖梧像是没听到,他自顾把温染颜抱下马,抱到雨落不到的地方后,方才慵懒地倚靠了下来。
得空了,他才幽幽道:“使臣一口咬定是我,那就是我了?证据呢?若没有证据,我是不是也可说,这刺杀是使臣自己布得局,为的就是污蔑于我?”
话落,凤栖梧随意抿了一口茶水,气定神闲。
“凤栖梧,你放他娘的狗臭屁。”
西域使臣气结,也顾不得礼仪,当场破口大骂。
凤栖梧左耳进右耳出,笑得恶劣十足。
温染颜亦是慵懒斜靠,杏眼里笑色盈满,也是同他一样悠闲自得。
既然凤栖梧已经做好局了,她只要安然看戏就成。
她喝了一口茶水,又吃了一颗果子,两人悠闲模样实在扎眼,也极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