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止关乎两方邦交,更是北琅丑闻。
赫连枭不想将这丑事于西域之人面前道也,便只能先将凤烛月押入天牢,待明日再秘密审问,届时,是留是杀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不过,像凤烛月这般野心昭昭的人,怕是留不得了。
雨势更大,凤烛月险些被大雨压弯了脊背,待感受到漫天涌来的杀意,他猛然抬眸,便撞入到赫连枭杀机起伏的眸中。
他薄唇微张,一时竟如被扼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得,有侍卫来押他入天牢,他呜咽嘶鸣,双眸惊得血丝密布,再无往日的清朗如月。
“住手。”
“本宫的孩子,也是你们能碰的?”
此时,一道颇具威严的女声,在风雨中蔓延开来。
身着一袭华服的锦安长公主在丫鬟们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行来,风雨弥漫中,她身上的气势只增不减,天家的长公主自是尊贵天成,就算天压下来也不见任何狼狈。
侍卫们听得她的厉喝,竟是被惊得松开了手。
没了钳制凤烛月得以逃脱,他狼狈地跑到锦安长公主身前,寻求庇护。
锦安长公主见他衣衫湿薄,面容惨白,顿时心疼到不行,她用眼神予以安抚,凤烛月的心很快便安定了下来。
只要有母亲在旁,他就不会出事。
凤栖梧似是算到锦安长公主会来,他面色从容,依旧舒心地在吃茶。
温染颜梳理着微湿的乌发,笑意盈满:“母亲来帮自己的好孩儿出头了,可即便再出头,他们君臣之间还是生了嫌隙,日后凤烛月不管再做什么,都不可能再那样顺风顺水了。”
“就好比那钝刀割肉,刀刀不致命,却痛苦难当,夫君还是一贯的狠辣呢。”
温染颜将湿发撩至耳后,杏眸里惑光滋生,那笑竟是比料峭春雨还沁凉入骨。
凤栖梧吹开茶水上的茶梗,嗓音凉薄带笑:“路是他自己选的,不管有何苦楚都要给我生生吞下去,直到死。”
温染颜笑容更深。
彼时,锦安长公主已经闯进风雨里,气势凌凌地走到了赫连枭面前。
她与赫连枭四目相对,帝王还未说些什么,她倒是先开口质问了:“不知烛月做错了什么,陛下竟要将他押入天牢?”
锦安长公主头上凤钗粼粼,赫连枭甫一抬眸,就被她满头的珠翠刺了眼睛,他心中本就不快,现下更是积攒了不少火气。
可念着她是自己的亲姑姑,赫连枭将火气压了压,才沉声开口道:“姑姑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不仅在猎宴上刺杀西域使臣,还在暗中豢养了上万死士,数量之庞大,叫朕不得不生疑。”
锦安长公主听后,全然不觉这是什么大事,反而觉得是赫连枭太过小题大做。
她嗤笑连连,漫声道:“我儿敦厚善良,这刺杀使臣一事定是有旁人在污蔑,至于豢养死士一事,更是不必大惊小怪,试问,在场的大臣们哪个家中不豢养死士?”
“不过都是身居高位之人保家宅安宁的手段罢了,不然,他日成为刀俎鱼肉都不知往哪儿哭去,陛下又何必小题大做?”
锦安长公主说得头头是道,言语间全是逼人之态。
赫连枭听后讥诮不止,冷声笑道:“还请姑姑来说说,哪个大臣家里豢养了上万死士?那可是上万,不是几十,亦不是几百上千,而是上万。”
他多番强调,眸中溢出的凌冽杀机,足以让锦安长公主脊背生寒。
上万的死士数量确实惊人,旁的大臣家中也不过豢养了十几二十,可那又如何?就算凤烛月生了那样的心思,也是她的心肝乖儿。
她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幽声道:“怎么,陛下还想杀了我儿不成?”
赫连枭盯着她,不做声。
锦安长公主继而又道:“说起来,我儿还是陛下的表兄,隔着这样的亲缘关系,陛下当真要下手吗?亦或者是说,陛下要无视本宫手里的这块免死金令?”
话落,她长袖一拂,露出藏在里面的免死金令。
免死金令一共有两块,一块在楚侯爷手中,另一块则被先帝赠给了锦安长公主,如今她有备而来,这凤烛月是杀不得了。
赫连枭神情阴翳地盯着那块金令,半晌后,才沉声道:“有姑姑作保,想来是朕误会了,豢养死士一事暂且不提,可刺杀使臣一事诸多证据摆在眼前,朕总要给使臣一个交代。”
锦安长公主眉头深锁:“陛下要如何处置我儿?”
“将凤烛月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示惩戒。”赫连枭不顾她阴沉难看的脸色,忽而转头看向西域使臣,温声询问:“使臣,朕如此处罚,你可还有异议?”
西域使臣本在津津有味听着北琅秘辛,突然被提到名,只得道:“我没什么异议,就如此吧。”
不能看到凤栖梧倒霉,他着实兴致缺缺。
至于少掉的左耳,日后总有机会向凤栖梧讨还。
闻言,赫连枭脸上终于重燃笑色,他似想到了什么,又道:“凤烛月品行不端,行刑过后就暂且在家闭门思过,至于这聚贤楼培养一事,就全权交给凤爱卿你来负责吧。”
话落,他将目光落到凤栖梧身上,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