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温染颜眸中笑意不减,无惊无惧道:“他有什么好怪罪的?他既然将聚贤楼送了出来,也说过全权交由夫君负责,帝王金口玉言,难道还想耍赖不成?”
沈知香听后,心中的忧虑还是难消。
此话这般说是没有什么不妥,可赫连枭将聚贤楼送出来前,定是没想到他们夫妻俩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若这样钻空子惹得帝王暴怒,就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温染颜知她是在忧心他们的处境,笑意不落,话音却深意绵长:“再说,这大千世界里每个辛苦劳作的人,怎么就不是人才了?”
“他们凭借着自己的智慧,自己的双手为这千里江山创造出绚丽多姿的资源,从吃到穿,再到各种用度之物,若是没有他们,即便那些位高权重之人再厉害,也无法事成。”
“是以,所有人、所有事都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灼灼璞玉亦能绽放光彩,沈姐姐也不必太过忧心,我与夫君确实是在为北琅招收人才啊。”
温染颜随口一说,仍旧是捻着茶杯玩转的慵懒模样,可一双浩瀚的媚眼却比窗外的华光还要灼人,浓烈明耀险些让人移不开眼。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沈知香握着茶盏,有些怔然地看着她。
她出身清流世家,是读过好些书,习过好些礼,可关于这些却是未曾深想过的,如今听得这番新奇见论,她不觉荒谬,反而觉得极有道理。
人才,不是只有庙堂上的人才是人才,所有凭借着努力,勇敢行进之人皆是人才。
两两相成,不可缺少。
沈知香顿觉豁然开朗,心态也更加开阔,方才的忧虑一瞬扫空。
她温声笑了起来:“妹妹的一番见解,姐姐受教了,这学习之路无穷无尽,我得更加勤勉刻苦才是。”
温染颜与她对视:“那刚才我与姐姐说的事?”
“这事再好不过了。”沈知香眸里亮着晶莹之色:“她们学成之后,也试着做些物件儿去街口出摊卖着,可终究不太平顺,有些想去铺子里面帮忙,可人家根本就不招收女工,我那儿还有几个会算账的,可铺子里要的大约都是会算账的男子。”
一番话说来,沈知香也觉心力交瘁,这条路比她想象当中要艰辛很多,可再艰辛她也没想过要回头。
如今,温染颜向她递来这番好消息,她心中隐有热意浮动而起:“我本就有些发愁,今日你给我递来了枕头,我又怎会不答应呢?”
见她应了,温染颜笑得越发璀璨:“沈姐姐答应了,那就好办了。”
那些女子有了好去处,沈知香心里的那块大石也暂且落下,她忽又想起一事,不禁道谢道:“对了,春猎上那事我还未向你道谢呢。”
温染颜本在计划着何时改造,何时开张,听得她的道谢一事没反应过来:“道谢?沈姐姐何事与我道谢?”
“就是陛下赐婚一事。”提到此事,沈知香眸中的笑意隐隐淡下了几分:“若非你们替我挡了回去,只怕现在我可真要苦恼死了。”
就算赐了婚,她也不会让凤烛月如了意,只怕到时有的闹了。
温染颜没居功:“是他替你挡回去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沈知香心如明镜,莞尔道:“他是看在你面子上才替我挡下的,反正,谢你谢他都是一样。”
温染颜听后,也没再推脱。
沈知香在厢房内稍坐了会儿,便要动身走了,他们大理寺里又有了案子,她作为大理寺少卿自是要出面处理。
待她一走,厢房内就空落了下来,温染颜也没多待,很快便回了府。
西域使臣明日就要回王庭复命,是以,今夜又要在皇宫大肆摆宴为使臣践行,这次的宫宴朝臣的家眷也要随行,可称得上是盛大热闹。
温染颜还没去过皇宫,未曾见过那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心底难免有几分期待。
“今日宫宴,夫人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衫?”看着柜中的华服,似锦犯了难。
温染颜坐在花窗下,随意道:“红色的。”
似锦应声将红色的衣衫拿下,为她穿衣期间,免不得在她那张含媚的脸上多瞧了几眼。
她现在越发明白,夫人并没有那般简单,也不是那种娇软柔弱的女子,是与他们主人一般危险至极的人,怪不得两人瞧着愈发的般配了。
“这般瞧着,能从我脸上瞧出花来吗?”温染颜朝她嫣然一笑,转而坐到了铜镜前。
似锦猛然回神,当即给她梳妆打扮。
温染颜平日里未施粉黛就已美得出众,如今只是略施粉黛,浅涂口脂,眉心画了一抹花钿,便越发勾人心肠,叫人挪不开眼。
“夫人果然还是最适合红色。”似锦看向铜镜里的美人儿,不由在心底惊呼了一声。
听着那声称赞,温染颜红唇微勾,上挑的眼尾烟波之色晕开,眼里春色潋滟,顾盼生辉,她再度望向铜镜,就见铜镜里不知何时竟照出了凤栖梧的身影。
她笑盈盈地回眸,额前花钿明艳,媚骨天成。
凤栖梧将似锦遣退,一时房间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春风拂过,两人无声对视,暧昧却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