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看了她几眼后,轻描淡写道:“他想将我一网打尽,我自也想试试看,这将人一网打尽的滋味是不是甚好。”
“那你就快些试,这野果子的滋味虽然甘甜,但吃多了嘴里还是淡的很,我还是想回去食些酒肉美食。”温染颜理着衣衫,瞬间就整齐端正了。
“这几日,我都 清瘦了。”
凤栖梧一瞬不瞬盯着她,片刻后,幽懒笑起来道:“确实瞧着清瘦了不少,回去后是该好好滋补一下。”
刚才掌着她细腰摩挲时,总觉得更为纤细了不少。
她的软腰本就如扶柳一般,如今就像是裁成的薄纸,薄薄一片,一掌可握,随随便便就能折了。
最近日她又是在大漠,又是与他历经生死,确实吃了好些苦,待回去就让人将库房里的滋补之物取出,全给她送过去。
温染颜笑而不语。
原本淋雨时身子沁凉的很,现下衣衫干了,火也烤了,又与凤栖梧厮混了一番,全身都浮了一层热气,若再坐在火堆旁只怕要烤熟了。
温染颜往外走了走,走到山洞旁吹了会儿风。
雨过天晴,空气里草木清馨之气不减,喝饱了雨水的翠株枝叶繁茂,翠绿欲滴,望之,碧澄澄的一片,让人心生欢喜。
林中风平浪静,隐有风雨欲来之感。
温染颜回眸,看着映衬在火光中的凤栖梧。
便见他红衣如血,姿态慵懒矜贵,半边脸在灼光中明暗交错,实在绝艳昳丽的很。
她觑得入神,眸里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察觉到她的视线,凤栖梧似笑非笑道:“你这般瞧着我作甚?”
温染颜未曾将目光收回,仍旧觑着他,问得随意:“凤栖梧,你年少时可是中过蛊?”
他腹上原就有一道极狰狞的刀痕,今日的箭伤也正巧伤在那儿,这算是极平常的,可温染颜在给他止血处理伤口时,在他血里闻到了一股极不寻常的味道。
虽淡不可闻,但她嗅觉敏锐,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从他的血中可以判断出,他年少时中过蛊,即便蛊虫已解,可有些痕迹该留下的总会留下,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长而消失。
不过,他年少时才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又是谁对他下此毒手的呢?
凤栖梧不知她为何如此一问,他虽有些愣神,但黑眸里却悄然覆上了一层冷凝森寒:“什么蛊?”
他年少时中蛊了吗?
他却浑然不知。
“那蛊早早就已经解了,我也不知是什么蛊。”温染颜耸耸肩,如实说:“你今日受伤流血,我也是无意从你血味里闻到的,不过,你当时年纪尚小,应该也是记不得了,也或许你根本没有察觉。”
“确实没什么印象了。”凤栖梧轻喃。
说是这么说,可他眸里呼啸的森凉冷意却只增不减,才不过半瞬,本是被火光融暖的山洞变得凌冽寒凉,像是凛冬夜里的寒风在吹拂。
他望着摇曳的火光,眸里暗光起落,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他年少时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性情暴躁,行为不受控,小小年纪总是做出些可怖之事,家中人请道士算过命,却说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生性残暴,克家人,留下必是个祸患。
所有人都信以为真,他尚且年幼什么都不懂,也以为自己就是那样的命格,可现下细细想来,总觉每一处都是不妥的。
凤栖梧垂下眸,盯着腹上的伤口出神,一双黑眸晦涩难测。
许久都没见他出声,温染颜不禁问:“凤栖梧,你可还好?”
软媚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凤栖梧抬眸,情绪当即转变,散漫又无所谓道:“挺好,那般久远的事了,怎么可能乱了我的心神。”
但不妨碍他去细查。
既是发生过的事,总该会留有痕迹,而且他心中也有了一番思量。
温染颜知道他已经有了打算,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心中的那份好奇到现在都还没淡下去。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山洞内静默无声。
火烧着枯木断枝,蔓出的火星子劈啪作响,残阳隐去,天色已经很深了。
夜里的山林有种深重的寂寥感,偶有虫鸣响起,倒是增添了少许生机趣味。
温染颜不再看那繁重夜色,而是走到火堆旁撩袍坐了下来,道:“这外头好生的安静,可越安静就越有大事发生,估摸着今夜一过,我就能回府享受去了。”
凤栖梧看着她,淡笑道:“算算时辰,阿史那跋应当快要寻来了,你可以趁此先歇息一番,我在这儿守着。”
温染颜也确实有些累了,近日都在忙着如何杀人,或是逃亡,还真没有好好休息过,如今听得凤栖梧这般说,她心有意动,不觉靠在了一侧的石壁上。
凤栖梧一伸手,就把她揽了过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
“作甚?”温染颜仰头,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凤栖梧垂眸,对上她盈盈如水的媚眼,心有灼色却还是生生忍了下来,只是戏谑道:“石壁上硬邦邦的,不如躺在我这儿。”
温染颜又瞟了他一眼,没吭声,很快就安然闭上了眼。
天色越发的沉了,蔼蔼暮色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