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厅的石榴红觚中,斜插着几枝新折的素色花枝,素白的小花莹润在阳光下,恍若是一点素玉色的润泽。
风拂过,花香宜人。
凤栖梧慵懒地品着茶水,对贩盐一事闭口不谈:“楚侯爷家里这茶味道不错,临走前,我想捎带一些回去,可好?”
楚侯爷一双狐狸眼在他身上打量了半晌,忽而被气笑了,道:“别给我装糊涂,你能信誓旦旦让我查这些,就说明你肯定心里有谱。”
凤栖梧撩了撩眼皮,答非所问:“那茶我能捎走吗?”
楚侯爷神情一顿,略有烦躁地摆手,道:“……带带带,想带多少都可以。”
“那贩盐一事?”他话音顿了顿,又转到这件事上去了。
凤栖梧眉眼含笑,薄而红的双唇弯起了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贩盐一事不是侯爷彻夜查出来的吗?我可不敢居功,不知侯爷可想好了什么应对之策?”
见他半点油盐都不进,楚侯爷也是没辙,只得道:“凤烛月藏得深,我也只是浅浅查到一些,若说要如何应对,在证据还未完全握在手中时,总归不能打草惊蛇。”
楚侯爷保守,需得证据在握,才会进一步下手。
凤栖梧却是疯,他幽幽摩挲着茶盏边缘,笑容更深:“这般闷头查证据多浪费光阴啊,何不如稍稍向凤烛月透露一些,让他自个儿狗急跳墙,把证据送到侯爷面前来?”
他就喜欢让旁人把证据拱手奉上,很疯,却又不得不说效果颇好。
楚侯爷闻言,深深地看向凤栖梧,笑道:“凤大人胆魄过人,有些地方我确该跟你学习才是。”
楚侯爷年长他许多,却从不会倚老卖老,有些陈旧的东西自是要变通,该改的也得改,这条路方才会一直顺畅下去。
凤栖梧将茶盏搁下,只笑不语。
厅内一时静谧,偶有蝉鸣声传来。
半边映进来的阳光落在凤栖梧身上,浓影微醉,衬得他那张俊美的脸越发昳丽绝艳,撩笑间慵懒盎然沁在嘴角,一副闲适的睥睨姿态,又显倨傲。
沉默了半晌后,凤栖梧突兀地说了一句话:“侯爷上次叫错了,不该叫她姑娘,而是该叫她凤夫人。”
楚侯爷微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待好一会儿后他终是后知后觉,也被气笑了。
他还以为是什么深奥的东西,原是在跟他翻旧账呢。
他也不过是顺口叫错了,没想到凤栖梧记得这般牢,现如今凝着眸纠正,颇有几分炫耀的味道。
“知道了,是凤夫人。”楚侯爷盯着他,接过了话茬。
凤栖梧眉眼温淡,似是听得满意了。
斜阳隐去,热意犹在,满园花开迎风吐香,香气比往日更为馥郁浓稠,唯有风来时才被渐渐吹淡了些许。
温染颜斜倚在凉亭的红柱上,正百无聊赖地捻着鱼食,喂着一池的锦鲤。
快要入夏,池中枯荷渐渐生出绿意,嫩俏的新叶随风而舞,锦鲤于浮叶下探头探脑,很是灵动可爱。
似锦站在一侧,握着团扇给她扇风,凉风徐徐来吹散了四周涌来的热意。
温染颜享受着这凉风,喂得也越发兴致盎然。
似锦遽然动了动唇,那声音透过凉风传入到了温染颜耳中:“夫人,这天越发的热了,原是快入夏了,奴婢后知后觉想起来,主人的生辰也就在这几日了。”
她边扇风边说,说完还小心觑着温染颜的神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及的。
温染颜捻着鱼食的手微顿,她仰了仰头,碎发随风掠过她的眉眼,晶亮潋滟的眸就这般含笑地落在似锦身上,里面光芒浮动,似能看穿一切。
似锦眼神一飘,又道:“往日,主人公务繁忙总是忘了过,如今府中有了夫人,这生辰宴倒是可以操办起来了呢。”
温染颜收回目光,继续捻着鱼食喂着,不应也不答。
似锦望着她姣好如烟的侧脸,咬了咬唇道:“主人往日虽不过生辰,但若是真收到了生辰礼物,心里头总是会开心的。”
温染颜媚眸轻眨,淡若如缥缈云烟般应了一声:“哦。”
这般态度,也不知听进去,记在心上了没有。
“夫人可有想到,要为主人准备什么生辰礼物呢?”似锦旁敲侧击。
温染颜眼中好像只有那一池锦鲤,她摆着手,淡声:“再说吧。”
似锦只得闭口,不再提及。
有些话问多了总是不好,便不像是惊喜的礼物了,倒像是刻意讨要来的。
四周静默无声,突然,一道脚步声响起,将此时的寂静打破。
听到动静,两人齐齐望过来。
就见凤栖梧不知何时来到了凉亭中,他一席红衣负着手,长身如岱,俊秀挺拔,昳丽的面容如壁上浓艳一笔,万般风华润在旖旎的光彩中。
他的目光落在温染颜身上,随手就将似锦遣散了下去。
彼时,凉亭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事情办完了?”温染颜慵懒地撩了撩眼皮,随意地问了一句。
凤栖梧撩开衣袍坐在她身侧,应了一声,“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凤烛月贩盐一事,楚侯爷是个手脚快的,才不过一夜时间就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