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箭雨来得猛烈,我也是关心则乱。”凤栖梧眼梢上挑含笑,薄唇浅扬,好似真像那么回事儿。
温染颜愈发好笑地望着他,反问:“是吗?”
他表面看着真情实意,可这副好皮囊下谁知道又藏着什么坏水儿。
凤栖梧笑而不语,眸光却黑黢黢的,深不可测。
利箭飞射一波接着一波,翻涌的银色锐芒将天边映得如同白昼。
华光明灭时,杀机四伏。
如此威势之下,凤栖梧仍时不时揽着温染颜脱离险境,活脱脱像是一为了美人,而不顾及自己的痴情人。
“……”
温染颜看着揽在自己腰间的大掌,秀眉轻蹙。
她刚才都杀红眼了,全身血液兴奋激荡,便是再来一波细密箭雨她亦能轻巧躲之。
可凤栖梧突来的举动,生生把她的那份激荡扑灭,扫兴之余也让温染颜愈发确定,这狗东西就是没安好心。
至于安得什么坏心,她得再看看。
夜幕胧纱,刀光剑影,两人在困境之下紧紧相拥,衣袂相缠,琼华映照下宛如一对缠绵到天涯的璧人。
恩爱紧密,生死与共。
此情此景落到楼阁几人眼中,就成凤栖梧为了救美人,连性命都不顾了。
温柔乡英雄冢,谁都不例外。
“我眼下才知,凤栖梧这般风华人物,竟也会为一女子折腰。”摩柯莲华剥落佛珠的手微滞,言辞之间有惊讶,亦有感叹。
他原以为像凤栖梧这样的杀伐之人,早已断情绝爱,却不曾想,竟活脱脱是个痴情种。
阿史那跋嗓音清冽:“此女我见过,先前我围剿凤栖梧时,他也是将这女子带在身边百般呵护,如今再看,他们的关系是越发好了。”
凤栖梧带在身边的女子他印象颇深,今日再见,印象就更深了。
若此女子来突厥,他一眼就能认出。
仰雪练看着楼外的两道身影,目光渐深:“凤栖梧真是把她放到心尖尖上了,她前日还与我说,她和凤栖梧之间已无任何关系,如今看来全是骗人的鬼话罢了。”
不过当日,他也一句没信。
楼内檀香袅袅,绉纱漫卷,案上风炉煮茶,清香扑鼻,倒也别有一番韵致。
摩柯莲华自顾自斟了杯茶水,温声道:“不过我有一事好奇,你们苗疆人何时与凤栖梧混到一起了?”
他的嗓音温和有度,可尾音婉转处,却凝出了一缕锋芒。
楼内寒意,节节攀升。
“她是擅蛊,一副苗人打扮。”仰雪练淡下眉眼,三两句便撇清了关系,“可我们苗疆并没有这号人物,不知是打哪儿来的。”
摩柯莲华轻诧:“哦?那这样说来,也是能杀的了?”
他这几字几句说得轻描淡写,好似白羽轻落,溪水叮铃。
明明是如莲般高洁清雅的佛子,此时却满口肃杀,不见一丝慈悲悯人,梵音禅意。
能在西域几经变迁杀伐中脱颖而出之人,又如何会是满口慈悲的僧佛,不过就是披着袈裟的修罗恶鬼罢了。
仰雪练与他对视片刻,便笑开了:“自然,如今我们已经深刻识得凤栖梧所珍视之人是何样貌,那么,无论她来苗疆、突厥、亦或者是西域,我们都能一眼将她认出,定不会再让她探得一丝消息。”
摩柯莲华轻抬眉眼:“今日,他们能不能突出重围,还两说。”
话音一落,便能感受到楼外的攻势越发猛烈绵密,像是不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温染颜也敏锐感受到,原本对着凤栖梧凌厉的攻势,如今,对上她时也凌厉了不少,像是打定主意要把他们的性命全都留在苗疆。
温染颜眸光流转,猛地朝楼阁内探去。
便见楼阁内的三人,也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带着孤傲的冷戾,一视同仁。
温染颜收回视线,不禁仰了仰头,望到的是凤栖梧线条流畅的下颔,再往上是一双幽邃浩瀚的凤眸。
凛光之下,他眸里氤氲着幽光,笼着几分笑,朦朦胧胧的又让人看不太真切。
温染颜灵光一闪,终是想通了其中关窍。
她就知道凤栖梧没安好心,原是打得这鬼主意。
一番情深无处发泄,就故意做戏给旁人看。
让旁人以为他凤栖梧是个不顾及性命,疯爱她温染颜的痴情种,才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就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如今,他们三方之人全都看清了她的面容,日后一旦去到他们的地界,只怕椅子还未坐热就要被肆意追杀了。
放眼望去,便只有北琅才是她能居住的安稳之地了。
“……狗东西,你这算盘打得可真是砰砰作响。”温染颜眉梢一挑,讥诮出声。
凤栖梧故作茫然无辜:“什么?”
“你心里门清。”温染颜失笑一声,喜怒不明。
从下毒,到金锁,从春风馆,再到此刻的坏心思,他们两人还真是斗得难舍难分,高低难见,刚一见高低,又会想出些许损招来。
一环接着一环,刺激但不算致命,谁也讨不到好,但足够精彩也能让人生出兴致。
竟有种两个绝世大坏蛋过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