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右安的身影刚在殿门口显露,晴柔的脸色瞬间布满了仿佛遭受了莫大冤屈的阴云,她娇小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着裴右安那宽厚的胸膛撞去。
“殿下,我只是,只是渴望能再次品尝那久违的蟹粉酥的滋味,为何张嬷嬷偏要说那是专属于太子妃的珍馐呢?”
晴柔的声音里夹杂着委屈与不解,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滑落于精致的面颊,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蟹粉酥,这宫中的稀世美味,确乎是东宫之中除了太子妃外,其他侍妾与侧妃难以触及的奢侈。
裴右安望着晴柔的泪水,心中五味杂陈,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中翻腾。
宫廷的规矩森严,若是为了晴柔破例,将来必会招致无尽的非议与责难。
皇帝与皇后对晴柔本就心存芥蒂,若再一味纵容,恐怕连自己的地位也会岌岌可危,那梦寐以求的晋升之路,只会变得更加遥不可及。
裴右安在心中权衡再三,最终以温柔至极的语调:“柔儿,这蟹粉酥,不吃也无妨,你若心仪其他佳肴,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为你寻来。”
晴柔闻言,美眸中闪过一抹错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以为,裴右安会一如既往地站在她这一边,严厉训斥那个老练而狡猾的张嬷嬷,怎料他也持此态度。
“什么?”晴柔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再次盈满,“殿下,难道我现在就连想吃的东西,都无法得到吗?”
裴右安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柔儿,你误会了。近来国事繁重,若我再放任你,只怕会引起朝臣们的不满。”
张嬷嬷对待晴柔的态度日益恶劣,而晴柔,似乎成了裴右安身上无形的枷锁,让他无辜承受了太多外界的指责。
即便他对沈璐曦并无好感,但至少对方未曾让他背负恶名。
晴柔入宫后,民间的不满尚可忍受,但朝中大臣的非议,尤其是那次宫宴上的尴尬插曲,无疑让裴右安颜面扫地,而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正是晴柔这看似天真无邪的女子。
平日里,晴柔总以一副乖巧的模样,用尽心思讨他欢心,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当晴柔带来的麻烦远远超过了她所能给予的好处时,裴右安终于决定不再姑息。
晴柔惯用的泪眼朦胧,这次却未能在裴右安心中激起丝毫波澜。
他耐心地安抚,语气决绝:“好了,柔儿,其他的请求我都可应允,但在这非常时期,我们真的不能有任何逾矩之举。”
晴柔咬紧下唇,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冷冷低语:“原来,殿下口中所说的爱我,满足我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空谈。”
言毕,她没有半分迟疑,决绝地转身,留给裴右安一个冷漠而孤独的背影。
朝堂之上,关于裴右安的议论日益激烈,让他应接不暇。
东宫如今竟被一个女子搅得波澜四起,不得安宁?
怒火在裴右安心中猛然升腾,他猛地一挥衣袖,没有像以往那样追上去哄劝,而是选择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东宫。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张嬷嬷收入眼底,心中的算计愈发坚定。
她紧跟在晴柔身后,步入内室,目光落在那桌未被动过的饭菜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热讽的弧度:“侧妃娘娘,为了身体着想,还是多少用些餐吧!若是饿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呢?”
晴柔的坚持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固执,这份傻气让张嬷嬷既感到好笑又有些恼火。
在东宫这样复杂多变的环境中,这样的性格恐怕难以长久立足。
她实在难以理解,裴右安究竟看中了晴柔哪一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晴柔似乎都毫无优势可言。
既然主子无意用餐,张嬷嬷自然不会勉强,她轻轻挥手,示意下人将满桌的佳肴撤下。
或许晴柔从未想到,张嬷嬷竟有如此胆量,真的会让人撤走她的饭菜。
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她只能默默注视着那些精心准备的美食被逐一端离,心中五味杂陈。
张嬷嬷投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那肥胖的身躯在房间里灵活地旋转,缓缓退出了房间。
门扉悄然合拢的瞬间,屋内蓦然响起一阵清脆而刺耳的瓷器碎裂声,散落一地。
她又一次任由情绪肆虐,只是在这深宫之中,这般桀骜不驯的性情,又怎能轻易触动那裴右安的心弦,赢得他哪怕一丝温柔的怜惜?
夜幕低垂,裴右安孤身一人,缓缓步出东宫的重重大门,没有目的,只任凭双脚在宫墙外的青石板路上徘徊。
晚风拂面,却吹不散他心头缭绕的思绪,那些与晴柔共度的温馨片段,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轮番上演。
尽管两人心有灵犀,私定终身,但在权力与责任的天秤上,他如何能轻易拿自己的未来作为赌注?
一旦失去了太子的身份,他还有什么资格许给晴柔一个安稳幸福的未来?
思及此,自嘲之意油然而生,原来自己视为前程铺路石的一切,在晴柔眼中,竟成了一场薄情的笑话。
“新鲜开张的酒馆,陈年佳酿,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