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撞,倒是让陆清欢脑海里闪过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但只是那么一瞬间又全都不记得了。
陆清欢‘嘶’了声,懊恼的捶打了下自己的脑袋,心烦意乱得很,“我方才,好似看到一个怪异的画面,就,就是血,很多血。”
视野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晃了下,陆清欢抬眸对上一张满是忧虑的脸,“想来是方才那一撞,将我丢失的记忆撞的恢复了一些,但也只是一瞬间,想要彻底恢复怕是很难。”
照着这撞一下就恢复一个画面,一个片段来看,她得将这脑袋撞碎了才能将所有记忆都记起来。
裴寂川担心的眉头紧紧皱着,“先回府,明日我找个太医过来给你医治。”
陆清欢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摇摇头:“不必了,别忘了我就是大夫,我的医术可比宫里那些个迂腐的老太医们太多了。”
“可你也不能总这样,万一以后……”裴寂川是真的担心她。
“如果我的过去很不堪呢?”
陆清欢微微扬起脸庞,晶莹的眼睛变得有些冰冷,“方才在我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我浑身是血,但若这不是我的血,是旁人的血,说不定我在某个时候杀了人呢?如果是美好的记忆,或许值得追溯,可若是这些令人痛不欲生,背负恩怨的记忆,我还是宁愿选择如今这份安稳的生活。”
陆清欢一双清明的眼睛泛着点点湿意,一张极其精致的脸蛋儿犹如深潭般宁静,“裴寂川,我并没有那么勇敢,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是个喜欢安于现状的懦弱之人。”
颠沛流离、被人压制的日子过得太久,便不愿意再回到那满是桎梏与恩怨的牢笼之中了。
裴寂川轻瞥了眼落在手腕上、掐在他皮肉里的那只隐隐发抖的手,她的指甲用力到全部泛白,可见只是表面逞强内心慌乱不安罢了。
“罢了,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也没什么好坚持的。”裴寂川并不想强迫她去做什么,在心里叹口气,目光怜惜的望着她,“但如果有一天你有需要,尽管跟我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帮你达成所愿。”
琉璃般的眸子轻轻眨动,陆清欢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心酸,勉强的勾起唇角笑笑:“放心,一定会有需要世子爷的那日。”
说到底她只是不想赌,害怕自己的过往真的是个女恶魔,女刽子手,不然那满脸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背后寒意未散,陆清欢掩饰住内心的不安与慌乱,撒娇似的晃了晃裴寂川的胳膊:“这么晚还要劳烦世子爷在这里听我说这些无用的唠叨,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别忘了,你还欠了我不少酒。”
裴寂川也不想他与陆清欢之间的气氛太过沉重,却也明白为什么陆清欢此时此刻想去喝酒,既然她想,陪着便是。
惊于自己已经有这种想法,裴寂川不由得将视线再次落在陆清欢雪白漂亮的脸上,她的脸色看起来仍旧心事重重,似乎还在为方才那段回忆感到忧愁。
裴寂川反握住她的手,二人一同离开了水青阁。
一直躲在后院的官奴牡丹静静凝望着陆清欢的背影,为什么她总觉得陆掌柜与她曾经的主子长得极其相似?
“可是主人并非姓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牡丹仰起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深深地叹口气,“主子,这么多年你究竟去了哪里,你可知道当年皇宫一别,我等遭受了多大的屈辱折磨,也怪奴婢贪慕虚荣不愿意跟你离开皇宫,否则就不会有如今的下场了。”
牡丹满脸懊恼,她很清楚,人生没有回头路,她已经回不去了,“如果再重来一次,奴婢一定跟您出宫,当牛做马也愿意。”
还是珍惜当下,过好她普通人的日子吧,以往种种就随着记忆埋葬在过去的皇城之中。
如今的她,只是一个身上有牡丹花纹的胭脂铺工人,只是牡丹而已。
陆清欢坐在裴寂川怀里,二人骑着马往城外走去,路上有宵禁之人过来询问过,见是裴寂川纷纷让开道路放行。
“若是换做普通人这个时辰还在外面闲逛,怕是早就被抓到大理寺或者刑部大牢严刑拷打了。”
陆清欢忍不住打个哈欠,揉着水茵茵的眼睛疑惑的问,“好像自从奴隶市场被炸了以后,街上就多了这么多孝敬,难不成是她们想要防着谁?”
疑惑的眼睛在裴寂川身上骨碌转了两圈,她仰起头,附在裴寂川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生意悄悄问到:“身后还有小尾巴在尾随,该不会是防着你的吧?”
裴寂川低头,黑眸正好对上陆清欢那双布满戏谑的眸子,浓黑的眉头一挑,反问道:“如果是呢,你害怕吗?”
陆清欢嘴一撇,“我懦弱,是不想回到过去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并不是怕死的懦弱。”
这样回答,裴寂川应该是满意的吧?
陆清欢娇弱的身子依靠在裴寂川身上,双方乌黑的墨发缠绕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黑发,“如若世子爷不嫌弃,清欢倒是愿意跟着世子爷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死而后已,在所不惜。”
裴寂川紧紧的握住缰绳,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陆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