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腊月二十九,上供请祖。
兄妹两个人就只给妈妈写了一个牌位,放在东屋东侧的柜子上。
然后在妈妈的牌位前面,摆上八个小碟子,每个小碟子里面都有吃的,白馒头上面还用红纸蹭了一个红点点。
陈默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发饰,选了几件最好看的,摆在妈妈的牌位之前,跟妈妈共享这些漂亮的东西。
从腊月二十三,到腊月二十九,每一天的年俗,陈永峰都带着陈默认真地过了。
终于迎来了,除夕夜。
兄妹两个的年夜饭,一点都不糊弄,只有两个人,也做了八菜一汤,白米饭管够。半导体收音机一直开着,好像家里不止两个人一样。
除夕夜此刻俯视黄子屯的话,只有兄妹两个家里的砖瓦房贴了红彤彤的窗花。
其他的人家都于平时并无二致。
王英姐的家里,烀了之前陈永峰给的狍子蹄子来吃,另外又做了两个菜。
别人家的晚饭,都是多加了一把粮,炖菜时候多放一个土豆,吃得饱一点,比平时大方一些,之前陈永峰打到野猪,给他们分的肉,有的人本想腌制上留到过年吃,但是基本没人真的忍得住。所以这个新年他们的肉菜,都是打到的偷家贼之类的,运气好的就有,运气好的就没有。
而老陈家,比起别人家,真的很惨了很多。被林和志跟陈大妮霸园之后,剩下来的那些小土豆子,歪瓜裂枣的菜,咋过年之前就吃光了。他们家,打猎又没人会,打也打不到,能怎么办呢?只能跟去年除夕一样,又精打细算地煮了一锅饭,每个人分一碗,吃完就早早睡了。
陈永峰跟陈默没有睡,他们的家里点着煤油灯。
半导体里面也没有节目了,只剩下一直循环放着的歌,陈默一边陪着哥哥守岁,一边跟着半导体哼着哥,‘东方红,太阳升。’
终于,陈默睡眼惺忪地成功熬到了十二点。
十二点一到,她恭恭敬敬地给陈永峰行了礼,“哥哥,过年好,默默给你拜年了。”
陈永峰笑得无比开心,从炕桌的书的压岁钱。”
陈默双手接过,“谢谢哥哥!”
作为财迷的她,一下子就精神了!就算有空间傍身,她也依然为纸质的小钱钱着迷!
这红包,是哥哥用剩下的那一张压箱底的红纸折叠的,陈默小心地打开,把里面的钱抽出来。
是五张十元的现钞,十元是这个时代最大额的钞票了。五十元,这可是一整个家庭很久的开销了。陈永峰就这样直接给了陈默,作为压岁钱。陈默看过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钱都塞回去,欢喜地摩挲几下红包,颠颠地去炕柜那边,跟哥哥要了钥匙,把红包放进柜子最
“默默,你还小,给你太多的话,哥哥怕弄丢,所以就暂时给你这些压压兜底。”
陈默当然不会觉得哥哥现在自大了,拿五十块不当钱了,觉得五十块是很少的钱。她很明白哥哥的意思,他是觉得,卖了鬼兰的那三千块钱,不是都属于他的。估计是想等她再大一点,就把那钱分一大部分给她。
陈默就装作不懂哥哥的意思,抬起懵懂的大眼,“哥哥!这还不多?哥哥,这可以买多少糖葫芦?”
“呃。”他快速算了一下,“四百多个吧。”
陈默的眼睛瞪得超级大,“这还不多???”
陈永峰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好好好,默默满意就行。”
“超级满意!我是这附近最有钱的小孩了!谢谢哥哥!”
陈默上前,搂住陈永峰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大大地香了一口。
陈永峰被她这幅财迷的样子,逗得合不拢嘴,“对,你是附近最有钱的小孩了。小公主,你也过年好。”
兄妹两个人,守岁完毕。
陈永峰把明天早上,陈默要穿的新衣服,整齐叠在炕头,炕上的热度,会让它们在明天早上穿衣服的时候,是不凉的。
之后,他吹熄了煤油灯。
黄子屯的最后一点亮光,熄灭了。
——
1962年的第一天到来,屯子一如往常地苏醒,开始了第一轮春夏秋冬,悲欢离合的交替。
陈永峰跟陈默早起,在家吃了早饭。
早饭,当然是年夜饭剩下的。昨天的年夜饭真的做猛了,邵锦成不在,陈默觉得这饭够他们两个再吃两天的。
吃过了早饭,陈永峰给陈默好好打扮了一下,里面是带着翻领的白色棉布衬衫,外面套一件奶白色毛衣,最外面是一套豆绿色皮面的棉袄棉裤。
这豆绿色,是现在最时兴的颜色,邵锦成给她买的那件的确良小衬衫,也是这个颜色。
头发编成贴着头皮的麻花辫,中分,沿着中间发际线一点点往下编,到了最后,在脖子后面汇合成一个麻花辫丸子,然后在侧面别上一个发卡。
在哥哥的审美与巧手的加持之下,陈默又变成了画报里面的电影小童星。
给陈默细心地戴上手闷子,脖套,兄妹两个人骑上了自行车。
按照约定,去西风坡给邵光荣他们拜年。
——
他们两个到的时候,邵光荣已经跟门口的警卫员打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