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红梅在炕上辗转反侧。 本来她的计划是,慢慢收拾他们,给他们立规矩,让他们在这个家里永远夹着尾巴做人,让他们给自己做牛做马,她来做个舒舒服服的后妈。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计划几乎不可能实现了。 要不然就等着那个首长孙子腻了,与他们不再来往?但不一定要等多久,而且村里的、甚至县里的领导们都知道了,就算等他们来往少了,到时候她搞太大动静,那些个领导依然能知道。 况且,她的青春还能有多少年?她可跟他们耗不起。 不如,人不知鬼不觉地直接除掉,一了百了,孩子夭折不是很正常吗?谁都不会怀疑她,只是这老大有些棘手,他马上十一岁了,长得还那么壮壮实实的,他怎么可能跟他妹妹一样说夭折就夭折了,再说他这个年纪也不算夭折了,实在是不好下手。 郭红梅心烦意乱,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找机会,让他们出个意外吧。 她最后决定,沉下心来等待这个‘意外’的机会,到时候一起除掉陈永峰跟陈默两个碍眼的拖油瓶。 脑子里面想象着,两个拖油瓶消失后的美好生活,到时候西屋这间房子,都是她跟陈建国的,炕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帘子一扯,地方就大了,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自己再给陈建国生几个孩子,以后日子还怕不好过? 郭红梅计议已定,嘴角含着满意的笑,不再翻来翻去,沉沉睡去。 —— 腊月十一陈默的生日过完之后,日子就过得更快了。 这十几天的时间像是飞驰而过一样,也算是安安静静。 大年三十那天上午,一名不认识的军人被派来给陈永峰跟陈默送东西。 中午的时候,英子姐偷偷在土墙外面张望着。 “哥,英子姐在外面。” 陈永峰从书里抬起头,“嗯?哪呢?” 陈默指了指外面土墙的一个小角落,果然,王英的在那边时不时露出一点点的脑袋,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陈永峰赶紧下地穿鞋,然后又给陈默袄子外面加了一件袄子,给她套上棉鞋,抱她一起出了门。 “英子姐。” “诶诶,小点声,来,过来说话。你们出来,他们没说啥吧?” “没人问,郭红梅也没在西屋,放心吧。英子姐你这么小心翼翼的,如果不是妹妹,连我都发现不了你来了,更何况别人了。” “我这不是害怕给你们惹麻烦嘛。”王英说着,低头从棉袄兜子里面掏出两咕噜红绳儿。“喏,我妈之前拿布票扯的,每年都给我两咕噜新的当头绳,今年我妈说四丫也长大了,最近头发也长了,也给四丫两咕噜。” 陈默伸出小手,接过两段鲜红的头绳,“谢谢英子姐,谢谢牛婶。” 王英有些臊皮的样子,她见陈默很喜欢,当即把绳子缠绕在手指上开始玩起来,才放下心来。 陈永峰抱着陈默道谢,“英子姐,谢谢你跟婶子。” “诶呀你俩甭客气,这跟四丫之前生日时候收到的蝴蝶发卡可比不了,这就是给四丫解闷,换着戴着玩的。” “英子姐,默默正缺这个,我们没有头绳,到现在我都用妈妈剩的碎布料给她绑头发。” 王英的脸很明显一下子亮了,“四丫缺的话那正好,我妈说明年过年再给四丫。”说着她对陈默伸出双臂,“来,给姐抱抱,姐马上就回去了,家里墙还没糊完呢。”她们娘俩,是整个屯子过得最不凑合的家了,同样大家都穷,头几年有点布票的时候,牛婶还是舍得把布票余出来一点,给自己和女儿囤了些头绳,也会用捡的积攒的旧报纸糊墙,看来母女新年新面貌,今天在糊墙了。 陈默听了笑嘻嘻地对王英伸出一双小肉手,“英子姐抱抱。” “诶呦抱抱,我的四丫,诶呀妈呀,你咋沉了这老些啊。” 陈永峰笑着看两个女孩说了一会儿话。 “好了四丫,去哥哥抱吧,我回去了。” —— 晚上,黄子屯的炊烟飘起得比平时都要早一点,整个屯子都在等待着这顿饭,几乎每一家都选择吃平时舍不得吃的玉米糁子,有几家大气的,做的是玉米糁子干饭。 这大气的自然不包括老陈家,之前发完救济粮,陈大妮就拿走了一百斤,生虫子全都嚯嚯浪费了,所以陈家一直比别人家吃得稀又省。 虽说如此,平时每顿只拿半碗米的陈老太太,今天倒也是咬着牙拿出了一碗玉米糁子,在外干活的陈建国跟陈建强,也带回了几块咸菜疙瘩,今天是又有糊糊又有菜了。 不过,陈永峰跟陈默,吃得跟陈家人不一样。 今天上午,邵锦成派人送来的‘年夜饭’,是两个铝饭盒。 陈永峰用郭红梅做饭剩下的炭火,扒拉了一个火盆,把铝饭盒坐在上面,加热了两个饭盒。 本来他想跟陈默两个人在西屋吃,但是陈默不干,很少耍赖的她,非要哥哥带着她在东屋,跟其他人一起吃。 非原则性问题,陈永峰一向都是满足陈默的,当然,原则性问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过。 陈永峰把两个铝饭盒放在炕桌上,抱着陈默坐到了老位置。 陈老太太还在分饭,她看见那俩饭盒,冷哼一声,直接把他们俩的那碗糊糊给省掉了。 陈默直接开口,“我们的糊糊,给。” 老太太的三角眼往陈默身上一瞥,“切,小孩儿不大,心眼挺多,全长吃的上了,你不是有人家给的好吃的吗?还惜得吃俺们这破东西?” “奶,我们惜得不惜得吃,是我们的事,当初去领救济粮的时候,是按人头分的,我跟妹妹都各自有一份的,这么久以来,只给我跟妹妹一碗,我已经没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