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到家的时候,冯保山正坐在东屋的炕头上,身边放着两把鲜嫩的野菜,一把荠菜,一把小根蒜。 不用说了,这是陈老太太给冯保山从后院摘的谢礼了。 兄妹俩仔细听着,没一会儿就听明白了,这冯保山是陈老太太请来的。 开春了,黄子屯里陈家后院率先长了独一份儿的野菜,再加上保家仙的保佑,让陈老太太信心大增,已经被迫拖延了三年的陈建强的婚事,终于被提上日程了。 冯保山满口答应着,“诶呀,你们家老儿子的事你们就放心吧,包在俺身上,这十里八村儿的,谁家有那个差不多应该往出配的丫头,俺这心里明镜儿似的呢,你们就擎等着俺的好信儿吧。” “冯老妹妹,你可得帮俺挑个好的,别一开口就二百斤三百斤粮食的,那样卖女儿的,俺家能娶得起俺也不娶。” 冯保山的脸都要笑僵住了,她心里纳闷,这二百斤三百斤粮食,不是黄花大闺女的正常彩礼价位吗?这老陈家是想拿前阵子娶郭红梅的那点子彩礼的标准,来给陈建强娶个黄花大闺女?这陈家人,尤其是陈老太太,可是真的,不捡钱就算丢钱啊?咋合计的呢? 但是冯保山现在可懒得跟王淑芬掰扯这点子事,反正等找到差不多能成的,到时候再说了,现在跟她说,也说不明白。 冯保山满嘴答应着,拿着那两捆水灵灵的野菜就起身开开心心地走了。 “啧啧啧,看她乐的,那大龅牙都包不住了。”刘珍珠不太喜欢冯保山,她觉得天天走街串巷做媒的媒婆,全都是靠嘴皮子吃饭的懒人。 “她当然高兴了,现在全东沟村,除了俺家,谁家还有长得这么好的野菜啊?想吃上这口儿,俺家是独一份儿,俺一下子给她摘了那么多,她还能不高兴?这回她肯定能给咱们建强说个好媳妇了。” 陈默开始苦苦地回忆,但是真的完全想不起来,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过老婶儿,但是印象真的很模糊。 好像后来就不在陈家了,至于什么时候走的,因为什么走的,是去世了还是怎么样,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可能上一世这位老婶儿在陈家的时间不够长,还没有长到她有足够记忆力的时候,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上一世发育得不好,记忆力什么的发育的也晚。 不过,陈默无所谓,反而觉得,越是未知的,才越好玩,她倒是开始好奇,这陈老太太最后会给陈建强娶个什么样子的媳妇,而最后那个老婶又是为什么离开陈家了。 —— 冯保山前脚刚走,后脚王守财就来了,这位黄子屯生产队的副队长,是来通知第二天一早开始春耕农忙的事情的。 春耕秋收,是全屯子所有六岁以上的人都必须参加的大事。 对,没错,满了六岁的就必须要去。 这王守财站在东屋,着重点了陈建强的名儿,“陈建强,这次你必须去参加集体劳动了,你给你们老陈家赚不赚工分俺跟刘大队长管不着,但是这集体劳动如果再不参加,到了秋收分粮食的时候,别的乡亲不乐意了,给你家少分一份儿,到时可别找俺们了,刘队长说了,到时候他也没办法。” 这三年,所有人都受够了挨饿的滋味,所以对于粮食的问题就格外的敏感。 陈老太太也知道,这次再不让儿子去劳动,那可真的就是犯了众怒了,所以她也没吱声反驳。 陈建强因为要找媳妇了,心情好得很,“去干活就去呗,正好寻摸寻摸哪家的小姑娘长得俊。” 王守财听了,一下就知道,刚才走的冯保山是为啥来的了。听陈建强答应去干活,他难得对陈建强有了好脸色,“也是,你年纪也挺大的了,那这几天就好好表现表现,没准哪家的姑娘就相中你了。” 春天对于陈建强来说,不是耕种的季节,而是发情的季节。 突然定下来的春耕日期,对于陈永峰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本来想着后天就赶紧再抓了鱼去等年大丰,现在看来是去不上了。他并不知道那池塘会永远在那里等他,所以很是担心那里被别人发现,那他跟妹妹赚钱的机会就没了。如果以后没有卖鱼赚钱的机会了,那他跟妹妹以后长期上学的事儿,就又泡汤了,这是陈永峰已经不能接受的结果。 不过,再担心也没什么用,春耕是没有任何理由不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为了赶时间,郭红梅跟刘珍珠一起做的早饭。 陈家所有人吃了饭之后,就出门往大队去了。包括陈默,陈家只有陈默一个人没满六岁,但陈永峰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家,索性就带着她一起去了。 昨天晚上,给哥哥体检的时候,发现他有些上火了,陈默能猜到哥哥是因为什么导致的上火。她让空间给哥哥配置了加强版的佛慈丸,可以让哥哥的身体在春耕的这几天快速地恢复体力,也有清心静气的功效,给他的身体败败火。 这加强版的佛慈丸,制作成了汽水糖的样子。在去生产大队的路上,陈默偷偷捏在手里,喂到哥哥的嘴里。 事实证明,陈默的准备很有必要。 黄子屯的所有人,都汇集到了大队那边,刘阳点了名,然后开始安排春耕任务。 经过三年的灾荒,大队的生产资料已经所剩无几,以前能耕地的牛有七头,现在别说耕地了,锐减得只剩下一头留着下崽的母牛,也饿得皮包骨,让它去犁地?没准一趟垄没犁完,这下崽的母牛也保不住了。 所以犁地这样的重活,只能全部落到人的头上了。 花名册上的各家成年男人负责犁地,成年女人负责跟在后面,把翻出来的硬土块敲碎,十岁到十六岁的孩子们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