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示意她别多礼。
香笼里常年熏着药方的线香,却淡淡的如秋日雏菊,又不像桂花甜的齁人,引得人想多闻几下。
“今日来是请夫人和几位姐妹明日去我家吃酒的,我哥哥束冠,都是亲戚旧友热闹一番,母亲忙着设宴,便吩咐我来府上叨扰。”
佟夫人撂了手里的棋,那是玛瑙做的棋子,极其漂亮,小巧的棋盘上,黑的如墨,白子却如水晶般剔透。
“那是自然要去的,你家哥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一晃也弱冠了,愈发出息。”
肖芝兰缓缓地摇着扇,佟夫人是个极为端庄的人,这个年纪虽看不出年轻时到底多清丽,可她的气质总是能让与她一同的妇人都端庄起来,不自觉间说话都轻言细语了。
芝兰听母亲说,佟夫人年轻时与慕欢有些肖像,模样和脾气都是,是个烈性清高的人,可偏偏命不好,本以为徐乔夫是个君子,谁知道年纪越大越老糊涂,竟成了个伪君子。
“母亲也变得絮叨了不少,总是提科考和娶妻,不敢烦哥哥,只跟我念。”
肖芝兰不设防,自然说话自然些,听得慕欢母女相视而笑。
在佟夫人的屋里说了好一会子话才拜别,慕欢亲自送肖芝兰出府,两人还如往常一样,在又长又静的回廊里,边走边有说不尽的悄悄话。
“欢儿,你说将来你会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啊?”绕过那些带着镂雕的花窗,阳光像是割碎了般落在两个姑娘的身上。
大概是到了及笄之年可以婚配了,近年来她们之间的谈话总是绕不过这些。
慕欢微怔,嘀咕着说道:“肯定不会嫁一个我父亲那样的。”
“我也不会!”芝兰想了想摇头说道,“虽说父亲不错,可迂腐了些,又无趣。”
慕欢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拉着芝兰的手,“男人老了都会无趣,就像女人老了美貌不再一样,终究那些有趣都在这重重深门里磨干净了。”
慕欢软糯的尾音在这空长的回廊里像是风过一般的,芝兰在雕画着花团锦簇的影壁前突然问道:“你觉得我哥哥如何,若是嫁他那样的人,可好?”
这个问题似乎一直都在想,可是似乎又从没有过答案,慕欢默默了好一会儿,“谁能嫁给你哥哥自然是好的,他是个好人,性子好,才学好,人品也好,将来说不定还能成命官夫人,可嫁娶只需要好就罢了吗?”
慕欢神游般的绕过影壁往侧门去,肖芝兰怔怔的看着慕欢,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听她的回答。
“芝芝,你可还记得我们两个偷偷看的那出《文君奔》?”
肖芝兰怎么能忘,《文君奔》这样的戏平日家里唱堂会定是不会唱的,卓文君随司马相如连夜私奔,这可是不孝的艳词,被家里的大人知道要请家法的。
她二人那时还在闻溪私塾,得了话本子偷看,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从哪里捡来的,正是这出戏。
“情已沾染了肺腑,意已惹断了肝肠。纵然此生王侯将相,无卿俱是壮志未酬……”
芝兰幻想着卓文君,定是扮相极美,相如琴挑这一段更是难忘,咿咿呀呀的唱词何其缠绵悱彻,何其果决毅然,若是此生得一知己,相知相守一场。
“芝兰!”
慕欢唤回了失神的肖芝兰,两人不觉间已经到了门口,奶娘婆子伺候上轿,“明日可别迟了,等你的好酒。”她勉强收了神道
慕欢望着她轿子远了,方才合了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