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玩意儿。小马世界的很多学者都预言过,随着魔法技术的进步与社会思想的开放,宗教便会日趋消亡——可是这个预言却始终没有应验。
事实上,到了超聚魔法的时代,宗教不仅丝毫未见消亡迹象,反而更加繁荣昌盛了。
其他国家的居民可能会觉得难以理解,不过圣域的信徒们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毕竟,按常理来说,当一个生命结束后会怎么样?新陈代谢完全停止,成为一个永远死寂的物体。除非被某些狡猾的亡灵巫师拉起来当傀儡试验品,否则就会一直躺在地下,被虫蚁细菌分解,回归生养他们的大地。
然后时间继续匆匆向前,他们存在过的痕迹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世界遗忘。能够被长远铭记的,通常只是少数家伙的特权。
但是,如果有一种办法能够给逝者一个“归宿”的话;如果有一种办法能让逝者不会彻底化作虚无的话;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让逝者与思念他们的生者重新见面的话——如果这些都能由圣光的力量来做到,为什么还不信仰它呢?
圣光既然能够将信徒以存储的形式,以“活生生”的墓碑形式告诉世界:“我存在过,而且不会被遗忘”,那么它就有权令信徒对它顶礼膜拜。
晨光熙熙走进殿堂,眼看着自己在帕拉丁的导师之一,托贝尼主教从二楼的走廊上快速经过,神情肃穆。在发现粉红牧师后,托贝尼主教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随即继续向前走去,转眼间消失在走廊拐角。
灵魂守望殿堂的内部,看起来如同一座巨大的自助餐厅,摆满了一排排的桌椅。前来的众信徒都是坐在桌前,与逝去的亲属交谈。生者坐在桌子的一边,亡者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初看上去,亡者们那半透明的形体,很容易让生者联想到以前那种老式的全息影像,朦胧,模糊,并且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但他们的确是有质量的“实体”,当有谁经过他们身边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们行动时掀起的气流,听到他们发出的声音——来自他们自身,而不是扬声器的,低沉,深远,但却极为清晰的话语。
这座三层楼的殿堂,每层都可容纳超过千名信徒。每时每刻都有亡者显现和消失。这可真是个相当奇妙的景象:一团团由某种金光颗粒构成的云雾,就像一群群飞舞的萤火虫般凭空浮现。
它们不停地来回旋转着,然后排列和凝聚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形象,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分散、隐没——说来也挺奇怪,根据鬼怪故事中的经验,当已经逝去的亲属们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大多数小马的反应,都该是尖叫着逃跑,而不是和亲属们像生前一样,若无其事地拉家常。
晨光为了避免惊扰其他亡者的灵魂,独自一个静悄悄地在角落里找了张桌子坐下,开始回忆自己的父母。
在这里,与亡者见面不需要什么特殊程序,只要去努力回忆就行了。亡者能够感应到灵魂的光,并且能够从灵魂的光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追溯着圣光,粉红独角兽的双亲出现在她面前。
闪光的颗粒,如同一大群星星那样瞬间汇聚,旋转着排列成两个半透明的朦胧身形。都是晨光再熟悉不过,永远不会忘记的形象:由于父母逝去时晨光的年纪尚幼,所以她能够回忆起来的父母样子都很年轻。
“晚上好,爸爸妈妈。”晨光平静地问候道。
“晚上好,我们的小甜心。”独角兽夫妇微笑着回话,“你已经长得比妈妈还要漂亮了。”
“哎……”晨光长叹了一口气,慢慢把头垂下,“都是我太不听话,没和爸爸妈妈打个招呼就自个儿跑出了村子,以至于……没能和你们见上最后一面……”
“宝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看见我们还是这番自责的话呢?”独角兽父亲听起来一点也不带埋怨的语气,“当年你可是大家公认的圣徒预选哦,或许是圣光特别看中了你,才让你及时逃离村庄战火的。”
“我……我宁可不被圣光感召,只愿意陪伴你们在记忆中的村庄……”晨光轻轻地摇着头,眼中仿佛湿润了些。
“孩子,这可不像那个乐观面对世界的你哦,”独角兽母亲发现晨光情绪低落,下意识地想伸出胳膊去拥抱女儿,但无奈于自己仅仅是个影像,“维特公爵都给我们讲过,你正式成为圣光信徒以后,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光明天分,魔法进步速度让神官和主教们都惊叹不已。”
“后来你勇敢地跟随维特加入了抵抗沙豹入侵的战斗牧师团,为圣域最后的胜利立过大功劳,还被教廷赋予了圣武士的荣誉称号呢。这些可全是爸爸妈妈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晨光很想对父母说,与有个完整的家庭与平凡的童年相比,什么荣誉称号都不值一提。但看着他们赞叹自己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与沙豹的战斗曾打得非常激烈,以至于要到战事结束后,她才有机会返回那个以前是家乡的地方,看见的只是一座平平整整的战争纪念广场。没能与父母再见一面,这成了她心中的可怕伤疤。
好在,维特给她介绍了圣域有个神奇的机构,可以让皆为圣光信徒的生者与亡者交谈。于是她立即购买传送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