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松香引出来前,他一直觉得,这条命委实没有让谢杨不得好死来得重要,毕竟与其追求那个渺茫不可见的希望,还不如思索怎么让谢杨的势力一点点被蚕食来得实际。
这样的想法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以至于,刘太医说要从大理寺卿这里找寻突破口的时候,他也下意识地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对微不可察的希望视而不见。
但李德有说得对,他不该为了报仇,将自己赔进去。
否则假以时日,就算能让谢杨不得好死,他因为谢杨的毒身故,也着实憋屈。
他可以死,但绝不能是因为谢杨下在他身上的毒。
江怀允写字的手一顿,蘸墨饱满的笔尖定在原地,洇出一团小小的黑色墨迹。
他虽没有专注听,可同在一室,谢祁的话还是或多或少的飘进他耳中。先前那些话一听就是糊弄人的场面话,他压根不信。
但最后这句“我想活下去”,说得情真意切,字字诚恳。
江怀允没来由地想起自己重病缠身的那些年,他那时一心想要如常人一般活下去,可病情棘手,药石难医,连多活一日都是奢求,遑论痊愈?
他当时若能如谢祁一般幸运,哪怕是丁点的希望,也绝不会放手。
谢祁敏锐地察觉到江怀允的变化,知道他有所触动,便点到为止,再不多言,只安静地等待着江怀允的回答。
江怀允抬了抬手,续上方才写了一半的字,淡声道:“明日巳时,在刑部天牢等本王。”
谢祁面上佯装的愁苦总算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