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蓁蓁不答,反而掐腰教训起杜夫人,继续激怒她:
“这位夫人,你刚刚对曲夫子无礼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口口声声说我们粗鄙,其实最为粗鄙的就是你们母子!
“我看你们的样子也是有头有脸,有权有势人家的。
“你们本就好事占尽,还偏偏要与我们这些生来贫苦,没机会读书成材的人抢夺受教、改命,力争上游的机会。
“你们为富不仁,自私无耻,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穷人留,当真该死!”
杜夫人面目阴狠,上前两步,咬着后槽牙问道: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怀有身孕?”
“那是自然!我怀了蔡员外的孩子。
“蔡员外的正妻一生无子,我肚子里的是蔡员外唯一的孩子,他可宝贝得很呢。
“等我生下了孩子,蔡员外就会休了那个生不出孩子的糟糠妻,扶我为正室妻子。
“你现在与我作对,就是与蔡员外作对。
“你要是现在知错悔改,你们母子俩给曲夫子下跪道歉,我便饶了你们。”
厉蓁蓁等着杜夫人发难。
杜夫人若是现在就对她动手,那便是想要出一口恶气罢了。
若是她先作罢,就此离开了,那才是动了杀意。
毕竟眼下还在曲夫子的地盘,曲夫子又是出了名的不畏强权,若是被他目击,杜夫人后患无穷。
“算了,我不与你这种贱胚子多话,失了我的身份。”
杜夫人要走,杜先佑不依不饶拉着母亲:
“她刚刚骂我们该死,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杜夫人懒得废话,硬生生拉着杜先佑出了院子,上车。
“你真的是陶氏?”曲夫子狐疑问道。
厉蓁蓁微笑,正式行礼:
“学生厉蓁蓁,多年前曾在此化名陶氏,听过夫子的课,还曾留下过一点心意。”
“果然,你既捐赠过学堂,自然是非富即贵。刚刚如此,是为了诓骗杜夫人?
“是,学生看不惯他们母子嚣张,打算请君入瓮,让他们自食恶果。”
曲夫子打发受伤的幼童学生先回家处理伤口,而后紧张问道:
“你莫不是打算以己为饵?”
“没错,不瞒曲夫子,学生乃是定北侯夫人,故意激怒杜夫人就是为了引她出手;
“一旦她有所行动,定北侯府定然会追究到底,从此往后,她便不会再来……”
曲夫子不住摇头:
“不可不可!纵然你是一品侯夫人,但你可知道,那杜夫人的家世,相较于你,更胜一筹啊!”
“哦?”
厉蓁蓁想起了刚刚杜先佑狂妄发问,可知道他是谁,他父亲母亲是谁,他外祖父是谁。
他们一家三口是谁,厉蓁蓁已经清楚。那么就只剩一个外祖父。
“杜夫人名讳马颜夕,乃当朝正一品太子太傅马昱的庶女。”
厉蓁蓁愕然,脑子里顿时响起魏德明口中的“那位”。
“无妨,”厉蓁蓁笑道,“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作为筹码。”
后半句厉蓁蓁不能说:
如果舍弃一个不存在的孩子,陆秉文还是不肯追究到底,而是息事宁人的话;
那就刚好证明了陆秉文和厉高远就是马昱的左膀右臂。
厉蓁蓁心下已经有了八分把握,马昱就是“那位”。
因为穆绾柔记忆中那个可疑的贵公子与马颜夕相貌太过相像,定然也是马家血脉。
曲夫子沉痛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无论如何,不能拿自己的性命与腹中……”
厉蓁蓁打断曲夫子:
“曲夫子,我有必胜把握。
“崔展,待会儿马颜夕定会伏击我,你暗中跟随就好。不到性命攸关之时不要动手。
“月莲,你这就去城东柳氏居住的宅子,前去给定北侯通风报信,请他救我。”
厉蓁蓁不等曲夫子再说什么,起身独自离开。
她一人在陋巷中漫步感怀,似是在回忆往昔。
经过一个转角之时,杜府的马夫现身,抬手给了厉蓁蓁后脖颈一掌。
厉蓁蓁吃痛,但还得一声不吭,佯装晕厥。
厉蓁蓁被拖上马车。
“回杜府,走后门。”马颜夕吩咐马夫,“把人给我带到青梅轩去。”
“是。”
“母亲,要不咱们就把这个美貌贱妾送给舅舅吧。
“舅舅一向喜欢美人。对了,还可以让舅舅借经商为由,把她卖到漠北去。”
马颜夕被吓了一跳:
“住口,你这孩子,是从哪里听来这些的?”
“上次去舅舅的书坊,听舅舅跟属下说的。”
“你舅舅也真是的,说话也不知道避着孩子。”
“佑儿有心偷听,舅舅根本发现不了,哈哈。”
厉蓁蓁心脏狂跳,更加确定马昱确是“那位”,与陆秉文厉高远沆瀣一气。
马昱之子一定也曾做过贩卖女子去漠北的勾当!
停车后,马夫扛着厉蓁蓁快步进入到了一处破败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