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深宅大院内,等级的界限如同铜墙铁壁,每一砖一瓦都镌刻着不可逾越的规则,世人的眼光更是锋利如刀,无时不刻不在切割着每一个不循规蹈矩的灵魂。
为证明我不比任何人逊色,即便流淌着被世俗轻视的血液,我仍旧日夜勤练武艺,剑影寒光间磨砺坚韧;同时,我还饱读诗书,以智慧充实心灵。
即便如此,父亲的眼中却始终难以寻到我的身影,仿佛每一次面对我,都会让他重新揭开那与戏子有染、难以启齿的伤疤,那是他荣誉上的一片无法愈合的耻辱。
凌熠辰的叙述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波澜,却让听者的内心泛起一阵阵酸楚的涟漪。
嫣然也曾是戏班中的一员,对于戏文中那些才子佳人因世俗偏见而走向悲剧的桥段再熟悉不过。
望着凌熠辰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忧郁,她恍然明白师父常说的那句“遇人欺侮,必要狠厉反击”背后的深意。
这份酸涩,就如同陈年老醋,一旦触及,便汹涌而上,难以平息。
她未曾料到,在凌熠辰那傲骨凌霜的外表之下,竟隐藏着这样一颗脆弱易碎的心。
“自我懂事起,与亲生母亲相见的机会寥寥可数,仅仅三面之缘。”
凌熠辰的声音低沉,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第一次相见,我尚且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她轻抚我的头,许诺会带我逃离这金丝笼,那瞬间的信赖,让我天真地信了。第二年的重逢,她装扮成平民百姓,悄悄潜入凌家的庄园,陪我度过了一日平凡而又温馨的日子。”
“她亲手为我做糕点,吟唱小曲逗我笑,眼中闪烁的是对未来团聚的期盼,我,又信了。那天,恰逢我六岁生辰的前夕,如今回想起来,那简单的一日,竟是我那段灰暗童年中最灿烂的光景。”
随着凌熠辰的话语,嫣然仿佛能穿越时空,看到一幅幅温馨而又充满期待的画面。
一位温柔的母亲与孩子共享天伦之乐,画面温馨而美好,让她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但当她低下头,注意到凌熠辰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从库房取出的玉箫,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眶泛红,血丝清晰可见,满是痛苦与迷茫,她的心不由得揪紧了。
突然间,凌熠辰的语调变得沉重,紧咬牙关,全身肌肉紧绷,甚至环抱嫣然的手也因情绪波动而不自觉加大了力道。
“我等待的,却是违背承诺的结果。她欺骗了我,也用多年的顺从欺骗了凌府上下所有人。归府的第二天,她便生出了叛逆之心,意图绑架当时年仅九岁的大哥,一起逃离京城。然而,他们的马车在途中不幸坠入悬崖。她当场丧命,面容破碎不堪,颅骨散落一地,而大哥也因此身受重伤,至今未能完全康复。那一刻,成了我和她之间,最决绝的告别。”
他强压着心中汹涌的情感,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如同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就再也无法轻易关闭,一遍遍地撕扯着他已经结痂的伤口。
“你,还在想念她吗!”
嫣然屏息凝听,声音轻得几乎难以察觉,她小心翼翼地,生怕打扰了凌熠辰难得一展的心绪,轻柔地安慰着:“尽管你从未直言,但那天你在库房中取回她遗物的行为,已足够说明你内心深处的那份不舍。”
记得那日在库房,面对旁人对母亲的亵渎,凌熠辰怒不可遏,一脚踹开柜门,那愤怒的背后,是对亡母深沉而复杂的感情。
“不,我对她只有恨。”
凌熠辰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像极了出鞘的利剑,瞬间恢复了平日里那种让人又爱又恨的桀骜不驯,“若非她所为,大哥早就该继承父亲的爵位,而我也不会被束缚在这无形的牢笼之中。她以为除去大哥,我便是唯一的希望,却不明白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浮利。若要争取,也必然是堂堂正正,如今的局面,怎能算数!”
“奴婢看,大少爷并无心与您争夺什么,反而是您……”
自从进入凌府,嫣然见到的大少爷总是那么宽容隐忍,而凌熠辰则是一副我行我素、任意妄为的样子。
今晚,在酒精的麻醉下,他对她吐露的无奈,又何尝不是一种隐秘的示弱。
初入府时,他强行将她据为己有的霸道行径,以及此时避人耳目与她私下相处的方式,哪有半点正大光明?
相比之下,大少爷从未对她有过半分不敬,还时常关心他的身体健康,特地送来了珍贵药材。
而凌熠辰,除了强行占有自己,还有之前李嬷嬷提起的那位同样遭其强留的丫鬟,被禁锢在这深院之中。
想到这里,嫣然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曾经说要让她成为他的女人,现在大少爷却为她筹划着姨娘的身份,而凌熠辰对此却只字未提。
一股冲动驱使下,她低声抱怨:“在我看来,您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她轻轻哼了一声,小嘴不满地噘起,情绪总是这样直接而毫不掩饰,脸颊上的绯红犹如晚霞般绚烂,却不知道这副看似愠怒的表情,倒更像是在撒娇和闹脾气。
凌熠辰轻轻一笑,抬手用指尖轻轻描绘着她柔软的唇瓣,直到它们泛起诱人的粉红色,然后猛然一口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