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凌予策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并未加以责备,反而是体贴地将烤肉碟重新交回嫣然手中,先行致歉:“你身体不适,我却还来打扰,实在是我的不是。你先好好休息,如果明天还不舒服,务必请医官来瞧瞧。”
送别了凌予策之后,嫣然轻轻呼出一口气,正准备关门转身,却不料凌熠辰那阴沉的面色让她心头猛然一紧,喉头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原来你在这深宅大院里的所有努力与渴望,只是为了成为那所谓的侧室夫人,难怪众人背后议论纷纷,称你为府中的金枝玉叶。”
在府邸之中,能让亲人立足的仆役,无非是那些年岁已高、位居管家之位的老仆,或是各房里有地位的姨娘。
从凌予策的话语中,此事仿佛已是既成事实,而嫣然对此却丝毫未透露,始终保持沉默。
尤其是今天出游时,他还误以为她的不快源于自己的冷落,一同放花灯时她的快乐,以及刚刚,他错误地认为她在争风吃醋。
虽然他不曾直接问出口,但在内心深处,他暗自期望她因心里有他,而会拒绝兄长的安排。
怎料,这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即使背对着光源,也无法掩饰凌熠辰眼中那份明显的讥讽,他冷冷一笑,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利刃,刺进人心:“可惜了,你这般残破之躯,如何配得上那姨娘的尊贵之位。”
此言一出,嫣然只觉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寒意自心底蔓延开来,半晌,竟找不出一句话来辩驳。
言至此,凌熠辰的话语戛然而止,仿佛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情绪梗在胸口,只余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她脸上轻轻勾勒,似乎要将此刻的她深深镌刻于心底,而后,他轻轻一挥衣袖,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消失在营帐的幽暗之中。
嫣然独自一人,静默地坐在桌旁,凝视着那两盘逐渐失去温度的烤羊肉,心中五味杂陈。
羊肉表面的油脂渐渐凝结,散发出一丝丝凉意,正如她此刻的心境,被孤寂和失落层层包裹。
她无力地环抱着双膝,蜷缩在地面上,任凭夜色与寒意一点点侵蚀,漫长的一夜就这样在无尽的等待中缓缓流淌过去。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营帐的缝隙,照亮了嫣然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庞,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是熬夜留下的痕迹。
她强忍着疲惫,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了凌予策的营帐。
营帐内,凌熠辰正端坐于棋盘之前,手中把玩着一枚墨玉棋子,神情专注而又深邃,仿佛整个世界都融化在他的思考之中,面上无波无澜,平静如古潭。
嫣然心中五味杂陈,她因心中之事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对方却似毫无所觉,精神焕发。
这份鲜明的对比,让她心中的酸楚如同泉涌,但她还是尽力振作,轻手轻脚地将手中的茶杯置于桌上,准备开始她日常的按摩服务,企图以此掩盖内心的翻涌。
“嫣然,去看看慕容何时能够准备妥当。”
凌予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棋子,看似随意地下达了指令。
嫣然应声欲行,岂料刚迈出几步,迎面而来的一群婢女如潮水般涌入,措手不及间,她娇小的身躯与之一撞,裙摆被匆忙的脚步不慎踩住,身形险些倾倒。
幸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只无形的手从背后拉了她一把,使她勉强避开人群,然而这温暖的援助只是短暂,转瞬即逝,未待她站稳,那支持的力量已悄然撤去。
她眼神掠过正沉浸在棋局中的凌予策,正要默默让路,却被领头的婢女一把拽住,冷峻的言语带着责备:“怎样的家教,没见我家小姐即将进入吗?若损坏了衣裳,卖了你也赔不起。”
面对这不公的指责,嫣然心中满是委屈,正欲开口争辩,却在目光触及随后步入的慕容欣身影时,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乌有,唯有抿紧嘴唇,默默行礼,选择了沉默。
那婢女见状,不再纠缠,率领众侍女向凌予策行礼,礼仪周到。
接着,她转向凌熠辰,伶牙俐齿地报喜:“多亏二公子及时相助,保全了我们一早的辛勤,您看,我家小姐今天是否格外动人?”
“你总是这般心急。”
虽然慕容欣出声阻止了婢女的喋喋不休,但显然并未影响到她的心情,她轻提裙摆,优雅地旋身,笑颜如花:“你的意见如何?”
凌熠辰淡然地丢下一枚棋子,侧目一瞥,语气平淡:“衣裳颜色倒与你不谋而合。”
“就只夸衣服吗?凌熠辰,你可真是不解风情。”
慕容欣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袖口的流苏,目光却悄然滑向凌予策。
“欣妹之美,自然是世间少有。”
终于,凌予策的赞美让慕容欣脸颊染上了一抹羞涩的红晕,她笑道:“人们总说我与姑母年轻时极为相似,予策哥哥这是在间接夸赞自己的母亲呢。”
随即,她快步走向凌熠辰,双手托腮,眼神中充满了期待:“那么你呢,觉得我如何?”
“欣妹的侍女与她一同长大,性情坦率,不必太过介怀。”
凌予策温柔的安慰让嫣然连忙摇头微笑,表示自己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