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
嫣然心慌意乱,不自觉向前迈出步伐。
而就在这一刻,帘幕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咳嗽,随即一名内侍拔刀相向,阻隔了她的去路。
面对冷光闪闪的刀锋,嫣然只能屏息静立,但目光始终无法离开那地上的身影。
内侍的声音尖锐而刺耳,让人心生寒意,“凌府的婢女,你有何要事求见陛下?”
嫣然勉强镇定,紧咬下唇,汗水濡湿了衣襟。
她此行原是为了阻止凌熠辰替她承担水祭之责,怎料他竟为此倒地,生死不明,显然是因她而遭受惩罚。
心中既是恐慌又纷乱,一种莫名的勇气让她低声说道,“奴婢不解二少爷所犯何错,请告知详情。”
“放肆!在陛下面前,岂容你如此无礼!朝中大事,岂是区区一个丫鬟能过问的?若再纠缠不清,立刻将你驱逐出去!”
内侍手指着嫣然,严厉训斥,恨不得立即将其押走严惩。
而嫣然,面色苍白,身躯却纹丝不动,反倒是挺直了脊梁,瘦弱的身形在恐惧之下颤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依然顽强地不肯退让。
帐篷内的帘幕随风轻轻摆动,内侍默默颔首,转身再次启齿,“小谢大人此举,全因想要替你推卸水祭之责。但此人选乃当众决定,更是陛下亲定的天选之人。若是仅凭恳求便更改,世人如何看待?岂非使陛下违背天意?因此,赐予他八十大棍之罚,现已执行五十棍,他已昏迷,剩下三十棍未完。你来得正好,看着他受完刑,再带他回去吧。”
“八十大棍……”
嫣然听得心惊胆战,即便是铜铸之人,也未必能挨过如此酷刑,更何况是他本就身负旧伤。
心中似有火焰燃烧,痛苦难以名状,她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检查凌熠辰的气息状况。
“不要啊!”
眼见侍卫再次举起棍棒,准备继续施刑,嫣然顾不得眼前利剑,猛地扑向凌熠辰,跪倒在地,连声磕头,泪水与尘土混杂,“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这蠢笨的奴仆,使得主子忧心忡忡,害怕我办不好这等大事,才会有今日之祸。请陛下饶恕他吧。”
额头一次次触碰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不多时已是一片淤青红肿,她看起来如此无助与悲哀。
然而,侍卫依旧无动于衷,棍棒高高扬起。
嫣然闭上了眼睛,毅然决然地挡在凌熠辰之前,牙关紧咬,急切地低语,“是因为我无法完成水面的祈福之舞,理应受到惩罚或牺牲的是我,而不是二公子。”
"你要我罚你?"话语轻飘飘地落下,却如千斤重锤敲击在心间。
缓缓睁开双眼,嫣然的长睫犹如蝶翼轻颤,每一根都似在诉说着刚从恐惧中挣脱的不易,汗珠沿着细腻的肌肤悄然滑落,留下一道道晶莹的轨迹。
她惊魂甫定,半晌,嗓音似乎被惊惧扼住了咽喉,只能以连续不断的点头作为回应,那是无助之下仅有的表达。
喉咙深处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咕噜声,像是某种原始的抗议,费尽全力,她才勉强挤出了一丝颤抖的声音:“二少爷素来为大人排忧解难,我这一条微不足道的生命,怎堪让朝廷失去一位忠心耿耿的栋梁?实在是不值,不值啊。”
心中自责如潮,皆因她愚钝,从未学会那高难度的权谋之舞。
而被选中的命运,就像是一场事先写好的剧本,她只是按部就班地上演着属于她的角色。一切似乎早在星辰运转之初便已注定,无需怨天尤人。
时光在等待中悄然流淌,不多时,一名侍卫捧着一碗热气蒸腾的汤药,步履沉稳地置于她面前。
“这是什么?”
嫣然皱起小巧的鼻子,试着嗅了嗅那碗中之物,一股浓烈至极的苦涩味道瞬间侵占了所有的感官,让人不禁生理排斥,胃部隐隐作呕。
“若你说惩罚凌二大人太过可惜,那便惩罚你。待你离去之后,世间自会流传你是因病猝逝。彼时,没了女夷,朝廷自会另择人选,也算圆了凌二大人心愿。只是,陛下不喜见到女子遭受皮肉之苦,故而赐你此毒药。”
宦官面庞如冰,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如若你真愿意代他承受,便饮了吧。”
皇室所坐之帷幔无风自动,似乎连这厚重的布料都在为即将发生的悲剧轻叹。
嫣然缓缓松开紧握成拳的手,转身,深邃的目光穿透空气,落在了那位闭目养神的凌熠辰身上,心中已有了决断。
她站起身,伸出纤细的手,欲接过那承载着生死的碗。
宦官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显然未曾料到她竟如此迅速地做出了选择。
下一瞬,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抬起,扣住她的下巴,强硬地迫使她张开嘴,将那汤药灌入。
药液一触舌尖,那苦涩瞬间渗透至舌根,疼痛难忍。
嫣然没有选择细品慢咽,既然结局已定,她宁愿痛快一些。
无视了宦官的惊讶,她一把夺过碗,仰首一饮而尽。
药汁顺着喉咙艰难下滑,终至最后一滴,却引发了剧烈的呛咳,苦涩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旋,连串的咳嗽声在室内回荡。
就在这时,背后一只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