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目睹他对侍女嫣然亦是呵护有加,更加坚信了内心的猜想,对凌予策的为人愈发敬佩。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凌熠辰,只见他对兄长的责怪无动于衷,端坐马上,静默如山,那孤傲不羁的姿态好似对外界的一切均不屑一顾。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各自的评判。
凌熠辰明了凌予策对自己的误会,却因体内气息的紊乱,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来辩解。
他望着凌予策渐行渐远的身影,一高一矮,心中五味杂陈,紧握的拳头在小七悄无声息接近时松开,借力轻巧地下了马。
环顾四周,他的脸上无悲无喜,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转身离开。
一脱离人群的视野,他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随后踉跄着回到了营地。
嫣然早已习惯性地准备好了温热的茶水与洗漱用水,静静地退在一旁等待吩咐。
“帮我褪去外袍。”
嫣然闻言,略感惊讶,抬头望着他。
往日这些贵族子弟往往自己动手更衣,极少要求他人代劳。
察觉到凌予策已然摊开双手等待,嫣然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始解开他身上的束身衣物。
当她脱下凌予策的外衣,视线却不自觉地被他腿部捆绑着的奇异物件所吸引。
那是一个形似铁笼的装置,紧紧环绕在他的病腿之上,宛如为脆弱的肢体定制了一个坚硬的保护罩,将那条受创的腿紧紧包裹。
注意到她那充满好奇的目光,凌予策温和地解释道:“这是熠辰替我寻来的,多亏了它,我才能够在马背上保持平衡,找到射箭时所需的支撑点。”
嫣然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流转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喃喃低语道:“那的确是个宝贝,有了它,大少爷您可以无拘无束,随时享受驰骋的自由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如同细腻的画师,默默在心中勾勒着每一幕。
每当凌熠辰策马扬鞭,矫健的身影跃然于草原之上,大少爷的视线便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紧紧跟随其后,那双深邃眼眸中,闪烁的是隐忍的渴望与难以言喻的羡慕。
有时,那份渴望强烈到令他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不自觉地泛红,却仍浑然不觉。
或许,敏感如凌熠辰,也捕捉到了这份未曾言明的情愫。
每当两人并肩出行,他总能以各式各样的理由避开骑马,选择更为平稳的马车作为代步工具,似乎是在无言中给予大少爷一个无需言说的慰藉。
嫣然绕过轮椅,指尖轻轻触碰,一圈一圈地探寻,终于在不易察觉之处发现了隐藏的机关,那是系住支撑大少爷身体的金属支架的暗扣。
随着她的动作,暗扣一点点松开,金属支架沉甸甸的重量显露无疑,几乎超出预料地沉重,险些令她失衡跌坐于地。
她心中暗自惊叹,这样沉重的负担,大少爷竟能日复一日佩戴着它,依旧保持着骑射的优雅与从容,那份坚韧,实非常人所能及。
当那支架终于被安放于桌面上时,嫣然额头上已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轻轻拭去汗水,心中对大少爷的敬佩又添了几分。
想到凌予策能带着这般重物驰骋射猎半日,面上仍旧波澜不惊,不禁感叹其超乎常人的毅力与坚持。
随着外衣一件件褪去,直至只剩下贴身衣物包裹着那瘦弱的身躯,嫣然佯装转身,将手中的巾帕拧干,准备递予大少爷。
然而,凌予策再次阻止了她,那无力与无奈交织的神情,在他精致的脸上显得尤为刺目。
“难道,剩下的也要我亲自动手?”
话语中透着疲惫,也含有一丝难以名状的苦涩。
嫣然闻言猛然抬头,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惊讶。
过去的日子里,对于大少爷而言,褪衣换裳这类私密之事向来仅限于极亲近之人,哪怕是家中仆从亦无法近身。
如今,他竟愿意让自己来帮他擦拭身体,这种转变不可谓不大。
然而,当嫣然的视线不自觉地落至他衣领下若隐若现的洁白肌肤上,与他清秀面容相映衬,穿着一身素净白衣的大少爷,仿佛是一幅精美的画卷,既有着难以触及的脆弱之美,又散发出一种微妙的诱惑之力。
她犹豫着伸出手,却在触及绑带的瞬间停顿,手指不经意间轻轻碰触到他的胸膛,那份紧张令她全身僵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无论投向何处,都觉得似乎有所不妥,内心的纠结与慌乱溢于言表。
“嫣然,难道我是吃人的猛虎,或是令人畏惧的野兽?竟会让你如此躲避?”
凌予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的冷意,“除非,你觉得我这副残躯可憎至极,让你难以忍受。”
“不,奴婢不敢,也不敢有那样的念头。”
嫣然羞愧难当,只觉自己的心思过于卑微渺小。
大少爷坦诚相待,渴望得到她的帮助,而自己却在此时局促不安,实属不该。
她的目光逃避似地飘向一旁的桌面,未曾留意到凌予策眼中掠过的那一抹复杂情绪。
只见他的拳头不自觉地紧握,片刻之后,空气中响起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