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徐望月抬眸望去,见林翠儿又回来了。
她光明正大,神色间没有半分慌乱。
裴长意的手顿在徐望月的脸旁,微微侧头,嘴角轻扬克制又隐忍,危险的眸光光落在林翠儿脸上。
他抬起另一只手,冲着林翠儿轻轻挥了挥,那是一本字帖。
见他们两个神色如常,见了自己,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并无半分暧昧。
林翠儿脸颊一红,是她想多了。她走过去,不敢再多言。
在徐望月身旁坐下,她偷偷地望着她,不怪自己想多,像徐望月这样长得又漂亮又聪明的女子,就算是哥哥喜欢她,她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你当我这书房,是什么地方?”裴长意的语气里,隐隐有一丝愠怒,望向林翠儿的眸光里透着寒意。
看在养父母的面子上,他对林翠儿再三隐忍,可那不代表,他没有底线。
林翠儿这样大咧咧地闯进书房,什么也没瞧见,也敢红口白牙得叫起来,若是她出去胡说些什么,毁了徐望月的名声。
裴长意眸光一沉,眉眼间满是厉色。
知道这次是真把哥哥惹急了,林翠儿身子一抖,她此刻是真的怕了。
方才她自己闹脾气跑了出去,不过片刻她又跑了回来,确实是她不对。
可如今裴长意发起脾气来,她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裴长意发怒之前,徐望月微微侧头,“翠儿,你能不能帮我去找青芜姑娘问问,我的药可好了?”
“好!”林翠儿紧紧抓住了救命稻草,对着徐望月明媚一笑,“二姑娘在这等着我,我马上去。”
见林翠儿像只兔子一样拔腿就跑,裴长意蹙着眉头,淡淡看了一眼徐望月,“她这样不沉稳的性子,哪怕见了孙大人,人家也瞧不上她。”
裴长意知道徐望月是故意为林翠儿解围,看向她的目光里,还有一丝责备,却见徐望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世子爷明明很在意翠儿这个妹妹,却偏偏要摆出做哥哥的架子,对她冷言冷语,诸多挑剔。”
“倒真的很像话本子里的兄长。”徐望月一边说话,一边抬眸看向裴长意。
从前她一直以为裴长意为人淡漠,对这世间一切都不甚在意。
在典狱司对待那些案宗,不过是他的责任心使然。
但每每见到他对林秀娥还有林翠儿的关心爱护,徐望月都有一些羡慕。
如果她也有这样一个哥哥,她在徐家的日子,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
“若不是我把翠儿调开,你也不忍心真的罚她。”
徐望月很自然地从桌上端起白瓷碗,舀了一勺,莲子百合燕窝粥。
清甜不腻,她原本没什么胃口,也多吃了两口。
徐望月本是随口一说,可那句话却重重地砸在裴长意心头。
原来她为林翠儿说话,是怕自己难下台吗?
确实,方才那个局面。
此处是他的书房,旁人想进都进不来。林翠儿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他若是不罚她,的确说不过去。
但若是真罚她,她性子又急,受不得半分委屈,又不知道将事情闹成什么样子,怕是要惹林秀娥伤心。
裴长意的确为难,被徐望月这一打岔,倒是迎刃而解。
他没想到,她竟如此了解自己。
她看似温温柔柔的,却总能春风化雨,聪慧过人。
见裴长意并未开口,眸底深处多了几分温柔,徐望月便知他没有责怪自己。
一时间,书房里安静的,只有勺子轻轻碰到碗,发出的清脆响声。
她用了大半碗燕窝粥,刚放下碗,就见林翠儿小心翼翼端着一个药碗走了进来。
“二姑娘,快先趁热喝了吧,青芜姑娘说这药刚熬好的。”
把药碗放在桌上,林翠儿忙松开手,双手捏着耳垂,“二姑娘小心着些,碗很烫。”
徐望月看着林翠儿手指都烫红了,有些过意不去,“这药这么烫,你且放一放啊。”
林翠儿挥着手,“没事的,你快些喝。青芜姑娘说,趁热没有这么苦。”
见徐望月始终看着自己的手指,林翠儿低头看了一眼,笑道,“放心吧,我皮糙肉厚的,烫不着。”
徐望月点头,正视着眼前的药碗,蹙起了眉头,还是没有勇气端起它。
她还在挣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八方格盘,上面摆了八样不同的蜜饯。
云南雕梅,香药脆梅,紫苏梅子姜,甘草桃条,红姜丝,盐果子,水晶凉果,檀香橄榄。
徐望月很是震惊,抬眸,见裴长意一脸平淡,“方才青芜送燕窝粥来时,一起送来的。”
“青芜姑娘也太贴心了,竟然准备了这么多蜜饯给二姑娘配药!”林翠儿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她何时吃过这么多蜜饯?
这里头还有几样从外地送来的,最近在汴京城的贵女圈里,都是炙手可热的好东西。
青芜贴心吗?徐望月看着那道身影淡然地回到屏风后头,心中无法平静。
昨日的蜜枣,或许她还能以为是青芜顺手准备的。
那今日这八样截然不同的蜜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