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
安知县拖着肥硕的身子倒腾着小碎步跨进了正堂,他甚至连头都没敢抬,便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下官安悯怀拜见长公主殿下!”
妙微搀着永乐长公主从内室走出,见他这般模样,妙微忍不住笑出声来,“殿下还没到呢,你这是拜谁呢?”
“啊?”安悯怀抬起头,胖脸上写满了茫然无措,在触及永乐长公主冰冷的视线时,他连忙挪动身子,重新叩首道:“下官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永乐长公主挑挑眉,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安知县,心里不禁狐疑。
这安知县这般胆小怯懦,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做阳奉阴违之事吗?
“起来吧。”
“谢殿下。”安知县笨拙起身后,才小心翼翼的道:“白鹿庄穷山辟岭,下官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进献给殿下,特准备了一些新鲜牛肉,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永乐长公主尊贵无极,无论送什么都难入她的法眼,倒是不如剑走偏峰送些质朴实在的东西。
永乐长公主的确被他这些障眼法蒙混过去,以为他就是个没见过世面又胆怯的小知县。
“妙微,给安知县上茶。”
安知县捧着茶盏,正思忖着该如何讨好这尊大佛,忽听永乐长公主冷淡开口,“本宫的义女长宁乡君今日在街上险些被两个乞儿抢了钱袋,安知县可听说了此事?”
安知县面露惶恐,“唰”的跪了下来,“下官该死,下官不知此事啊!下官回去定严查此事。”
永乐长公主抬抬手,扫过安知县的眸光冷幽一片,“此事就不麻烦安知县了,长宁那孩子已自行去查了。”
她找这安知县过来,一是为了探探他的性子,二来若他当真胆大包天,留他在这也好制衡。
只她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安知县豆大的眼睛猛然一缩。
长宁乡君亲自去了?
那岂不……
一滴汗珠自安知县额头上滑落下来,眼珠乱晃了一阵便定了下来,叩首道:“下官羞愧,这等事本应是下官这个父母官亲力亲为,却还要劳烦乡君,待乡君回来下官定亲自赔罪。”
永乐长公主扫了安知县几眼,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便干脆将他晾在一边,自顾自的品起茶来。
而安知县则在低头瞬间藏起了眼中的锋芒。
那永宁乡君初来乍到,身边想必未带多少人手,不足为惧。
只待张大他们将那些小崽子和这倒霉乡君一并除掉,再将事情推到那些因耕牛抗议闹事的村民身上,就可以借长公主的手把他们一并除了,真是一箭双雕!
与此同时,破庙中剑拔弩张。
张大牵着安知县的爱犬,笑容轻浮的端详着顾青鸢,“美人儿,一会儿这里会很吓人的,要不要来我的怀里啊,我保证不会让他们伤到你分毫。”
宋知安见他公然调戏顾青鸢,抬步便要上前,却被一道瘦小的身影抢了先。
“这里和她没有关系,你想赶我们,我们走便是,你别为难她!”少年明明无比瘦弱,却倔强又决绝的挡在了顾青鸢身前。
张大冷眼看着他,冷笑出声,“小崽子毛没长齐,还挺会装模作样。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老子这就送你们和地底下的亲人团聚!”
“你敢!”宋知安见状不妙,忙上前表明身份。
“我乃大理寺少丞,奉靖安王之命来此查案,这位是永乐长公主的义女长宁乡君,岂容你无礼!”
张大瞳孔一缩,心中大骇。
这小娘子竟然就是长宁乡君!
而这男人不但是京官,竟还是靖安王派下来的,难道他们做的事已经引起了靖安王的注意?
旋即他眼中杀意更重,如此一来这些人更不能留了!
宋知安见张大非但不退,反而牵着狗紧逼上来,他还想再震慑他几句,顾青鸢淡声开口,“没用的,你我都已看见他的真容了,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乡君真是聪慧,可惜红颜薄命,您的性命今日便要交代到这里了。”在性命前程面前,美色不值一提。
张大表情狰狞,他手中牵着的恶犬同样露出满嘴锋利的獠牙。
顾青鸢握住少年的肩膀,俯身在他耳边道了句“谢谢。”
少年目光一凝,攥了攥拳。
顾青鸢没有理会张大,而是对他身后的众人扬声道:“他跟着安知县前程似锦,你们呢?可也都过上富庶的日子了?”
众人不明所以,顾青鸢目光清冷的看着他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乃陛下亲封的长宁乡君,永乐长公主唯一的义女。你们杀我,便是在挑衅皇家尊严,陛下自会派三司严查此案,你们觉得你们逃得过三司会审吗?”
“区区碎银,值得你们冒株连九族的风险?值得你们拿全家全族人的性命来赌吗?”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心里有些打退堂鼓。
他们出来做事为的是赚钱享福,可要是福没享到还牵连了家人,实在得不偿失。
“回头是岸,你们只要愿意保护本乡君,我保证在殿下面前为你们请功,安知县能给你们的本乡君能给,他给不了的,本乡君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