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郭问天造反一事,上都城百姓的凝聚力可谓是空前的强大,特别是这几日当郭问天攻城之后还要屠城的消息一传出去,百姓们都产生了九死一生的后怕。他们知道,如果不是有天赐公主领兵作战,如果不是有五皇子舍命杀敌,他们现在早已经是死尸一具了。
他们所有人的命都是天赐公主和五皇子救的,今日五皇子发丧,他们没有理由不来送五皇子最后一程。只是人们心中也有疑惑,皇子发丧,为何不入皇陵而要去天赐镇?皇子发丧,为何走在最前头的竟是天赐公主?为何后头跟着的大多数都是白家的人?
但这疑惑也只是存在心里,只是一想罢了,没有人过于纠结这件事情。他们只是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不停地磕头,不停地高声呼喊——“五殿下一路走好!五殿下一路走好!”
每听一句,白鹤染的脚步都颤一下,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儿上行走,疼痛直钻入心。
忽然想起君灵犀之前说过的话,说总觉得五哥没走,五哥一直都在,一闭上眼睛就能梦到五哥挂着一脸狐狸一样的笑站在面前。
是啊,她直到现在也还是觉得那个人没有死,也是一闭眼就能看到那张狐狸一样的笑脸,甚至她一直怀疑这根本就是一场梦,因为当时有她在,有阿珩在,怎么可能让他死的?那样的情况下是不应该死人的啊!她那天晚上随手救了很多个自己人,有阎王殿的也有间殿的,还有上都城内那些拥护着君慕凛的三教九流。她能救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救不了她的哥哥?
可事实就是,这个人真的死了,就在她身后的棺材里正装着他的尸体,她怀里抱着刻有他名字的牌位,手里挑着的灵幡儿也是为他挑的
。她现在就是要带着他去天赐镇的后山,那山上头有为他挖建的坟墓,他从此就要在那里长眠,她只要站在天赐镇的大街上,一抬头就能看到他长眠的地方。
人确实是不在了,再不相信,也不在了。
白鹤染吸了吸鼻子,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这些日子她已经流了够多的泪,再流下去,他在地下就该不安宁了。他死就是为了她们能过得好,她得成全他。
她捏了捏袖子,袖袋里有一块玉牌,那是品松给她的,是她的哥哥决定去送死之前给她留下的最后的念想。其实还是懊恼,事后想一想,当初混乱之时,有许许多多的办法可以制造一个假死之象。比如将人藏入凤羽珩的空间,对外就说在乱战中死了,尸骨无存。反正城外二十万敌军尸体,谁能挨个去翻找呢?回头让凤羽珩带他走也好,送到远的地方隐姓埋名也好,她只要他活着,别的什么都不管。
可终究是错过了,终究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送了命。悔之晚矣。
送葬的队伍行得缓慢,一来送葬是不能行得过快的,得慢慢来,保持棺木平稳。二来也是因为人多,街上的百姓多,道路两侧跪了里三层外三层,且人越来越多,渐渐就往中间挤。再加上还不停地有人加入到送葬的队伍中来,比如说上都府尹韩天刚、太医院院首郑铎等。
这些人要么在五皇子生前与其交好,要么是同君慕凛白鹤染走得近,再加上还有一些倾慕五皇子的姑娘家,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说什么也要送五皇子最后一程。
白鹤染没忍心拒绝,准了。
如此一来,送葬的队伍愈发的壮大。不过君慕凛说:“送葬的人多好,热闹,五哥在黄泉路上就不孤单,也能让人们都记
住我们东秦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
白鹤染又是一阵心酸,这个时代,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编书写传流传度也差强人意,人们的记忆远比后世要差得多。所以一个人、一件事,不管曾经再怎么辉煌,用不了多久也就逐渐的被淡忘了。想要名垂千古,除了编撰入史册之外,就只能靠口口相传,就只能尽可能地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记住这个人,然后一个一个、一代一代地传颂下去。
以一人之力,杀敌八千,是值得被祭奠的。
队伍继续前行,行到了户部尚书府。她看到冷府府门大开,冷若南就倚在府门外的柱子边上,呆呆地看着送葬的队伍从自己家门前经过。她的父亲也加入进来,跟在韩天刚边上走,临走时还问了她几句,但冷若南摇了头,什么都没说。
她不太记得冷若南是从什么时候起对五皇子上了心的,好像是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才发现这丫头心里竟存着这般情谊。也好像是之前就听谁说起过,五皇子送冷家小姐从天赐镇返回京城,冷家小姐喝醉了酒,是被五皇子抱下的马车,交到冷大人手里。
她的思维有些混乱,这些细节不太能想得起来了,到是记得在青州的时候,冷若南同她聊天,时不时就会提起东宫元,因为她跟君灵犀跑到青州这一路上,颇得东宫元的照应。
脑子里想着事情,再回过神时,已经走过冷府大门,她看不到冷若南了。想回头再去看一眼,也想找找东宫元在不在送葬的队伍里,跟在身边的迎春急着提醒她:“小姐,不能回头,送葬最忌讳的就是回头,您得一直朝前看。”
“还有这样的说法?”她轻轻叹息,没有再回头去看。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也有
各人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