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却看不出来小姐的心情不佳,她立刻接着聊道:“小姐,闻先生可真厉害啊,就这短短几天,那堤坝一天一个样,今天已经基本抢修完工了,那些劳役们都说幸好赶在了暴雨前修好,不然后头还不知道咋样。”
“嗯?这么快就修好了?”宋竹枝惊讶,她这两天不是忙着和太子促进感情,就是忙着金矿的事,还真没注意到这个。
“是啊,有些离得近的人,下午就提前赶回去了,还剩下一半人说是明天一早再走,闻先生今日一下午都忙着给那些人发米粮,有好些人留下来还是为了今晚还能再管一顿吃食呢”
暮夏一说起来絮絮叨叨地没停,宋竹枝听着她从打听别人家住哪儿,到人家一天吃多少粮,田地够不够种,简直堪比县老爷巡视乡里。
“对了,六子哥让我跟您说,那些鄞县的衙差也没走,留了下来,而且他看到他们今天收到了一个大包裹,也是穿着差吏衣服的人送来的,那人来这里也没到我们大营来报道,送了东西后立刻就走了,他觉得很可疑,明天再找机会探一探。”
“嗯。”宋竹枝点头。
于是暮夏又开始唠起了别的见闻,等到奇嬷嬷回来,四人围坐在帐内吃了晚膳,宋竹枝喝了今日最后一副药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场雨下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天亮,才终于转成了毛毛细雨,没回家的劳役抓紧这个时机出发,一时间这里一下空了下来,而那些衙差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而大营也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期间宋竹枝去问了闻先生,得到的答复是要等太子回营再行定夺。
这说法无可指摘,闻先生对外也是这么说的,可宋竹枝却怀疑还是跟那天计伏他们进山寻找的东西有关。
到了下午,雨又开始大了起来,但好在只是下在他们这一段,闻先生派出去查探的人回来报说上游地段昨晚只下了两个时辰就停了。
宋竹枝今日也已经好了许多,只剩下喉咙肿痛难受,吞咽和说话时难免困难些,声音发不太出来。
她从闻先生那里借来了附近的地形图,叫来了默娘让她根据记忆寻找出金矿的地点。
可惜默娘只是识得一些字,看不懂图,宋竹枝自己说话又困难,她只能找了留下来看押陈瘸子的一个护卫来帮着默娘认图,而周立一早就带着人去找那个工头表哥的家,找机会摸进他家搜查看有没有藏起来的账本。
毕竟几年的账,他总不能全都带在身上,更不可能留在金矿那儿,最有可能的还是藏在了家里。
废了一下午的功夫,天都快黑了,默娘终于勉强认出来了最有可能的一条路线。
宋竹枝正接过来要看,帐门突然打开,暮夏一脸焦急地跑了进来,气都没喘过来,扶着门框急道:“小姐,大事不好了,六子哥说那个包裹里装的好像的是火药,他盯了一天,刚刚才找到机会趁他们全离开后悄悄进他们帐篷,结果发现地上有火药粉和剩下的一截引线,现在那些人不知道怎么都往刚修好的大坝上去了,怎么办啊小姐——”
“去找闻先生!”
宋竹枝唰地站了起来,连伞都没来得及打,就往外冲去。
闻丛生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这些衙差根本没有炸堤坝的理由。
可宋竹枝却不这么认为,她上前凑近到闻丛生耳边,忍着咽喉疼痛,沙哑着嗓音道:“闻先生难道忘了你们这几天在做什么吗?你们大肆搜山,焉知那些人不是想通过炸毁堤坝拖住殿下的脚步!”
闻丛生大惊,惊的却不是炸堤坝,而是这宋娘子居然好像知道了他们在做什么,难道是太子殿下告诉她的?
太子殿下竟然已经被女人迷惑到连这样的大事都藏不住了?
“闻先生?闻先生?”
宋竹枝急得不行,这闻丛生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闻先生,再不派人去阻止,刚修好的大坝就要被炸了!”
这句话终于唤醒了闻丛生最后一句唤回了神志,身子一激灵,连忙跑出去喊人。
宋竹枝也拔腿跟出去,却被暮冬暮夏拉住,“小姐,您身子还没好,就别出去淋雨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你们去拿个蓑衣和雨伞来。”宋竹枝表情凝重,不容拒绝。
无奈两丫鬟只能跑回去拿了蓑衣和斗笠,为宋竹枝披上后三人快步朝码头走去。
雨势太大,好在天还没完全黑透,等她们三人赶到时,那些衙差已经都被压在了地上。
也幸好是雨势太大,他们连炸药都已经塞好了,却怎么也点不着火,才给了闻丛生挽救的时间,否则这会儿早就炸完了。
闻丛生怒不可遏,站在大坝上心有戚戚,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不眠不休几天监督完工的大坝就没了。
他拿了刀恨不得杀了眼前几人,可是不行,甚至他还得防着他们自杀。
雨已经将他浑身上下淋透,眼睛被雨打得睁不开,他抹一把脸,张嘴刚想说话,雨又流进了嘴里,又抹一把,还是不管用,干脆不耐的挥手示意手下将人带下去。
这时宋竹枝已经到了岸边,她眯眼望去,看见坝上一群人,却总觉哪里不对。
还不等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