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惊醒,宋竹枝梦见李勋不知从何得知她曾手染鲜血,回来质问她时那鄙夷厌恶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她。
漆黑的夜里,她心跳不可控制地加速,身侧男人平稳的呼吸拂在她脖颈处,一只大手拦腰抱着她,恬静安宁。
可她心如擂鼓,眼前总是闪现梦里那双厌恶的眸子,不敢想若是那件事真被李勋知晓,她要如何应对。
手刃了那些人她从不后悔,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只是
她静静注视男人良久,侧身往他怀中靠近了些,才一动作,睡梦中的男人便下意识将她揽得更紧。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杜衡香气,心中默默想到,只是她害怕他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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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更替,冬去春来。
一晃眼就到了来年六月,宋竹枝肚子已经挺得像是揣了个大缸,四个月的时候太医查出来怀了双胎,所以她的肚子比起常人要大得多。
如今已经九个多月,眼见着分娩在即,东宫上下都是一片紧张。
因为怀双胎并不是什么好事,生产时妇人和孩子的危险都比单胎的要高出许多,所以郭昉早早找好了五个最信得过的接生嬷嬷,打从过完年开始就接进东宫里来贴身照顾宋竹枝。
除此之外,上个月,李勋又做主让宋母进宫来陪伴宋竹枝,只盼着她能在家人的陪伴下安心待产。
所有人都异常的紧张,毕竟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子嗣,就连皇帝这段日子也是频频问起,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那肚子里揣的是男是女,为此没少找萧院正过来问话。
而萧院正和太医院的太医们,一个个愁白了头发,恨不能长出个火眼金睛来,以至于每次去给宋竹枝把脉的时候,总是呼啦啦跟去五六个太医,就为了能回答上皇上的这个问题。
而皇帝自从得了萧院正亲口保证的“微臣几人共同商讨后,一致认为宋良媛肚子里的双胎至少有一个是未来皇孙”后,更是喜笑颜开,流水的赏赐补品都送到了东宫。
而李勋呢,自然看出来了皇帝那点小心思,不过近半年来,没有了李譲的存在,他和皇帝的父子关系缓和了许多,所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了。
二皇子党当初事发后虽然挣扎了一段时间,可是在过年前也就渐渐消停下来了。
李譲自从被削了爵位之后扭送到皇陵关押之后,闹腾了好一段时间,直到病倒了许久的皇贵妃拖着病体求了皇帝,亲去皇陵劝说了一番后,他才算安静下来,过年时还上了一封忏悔书,说自己知道错了,对不起父皇和朝廷,也害得太子哥哥劳心费力,余生只愿能守着皇陵赎罪忏悔。
因为这封忏悔书,皇帝在宫宴上还泪洒当场,当即便命人送了一桌山珍海味过去,见他在信中提及皇陵苦寒,他都瘦了,就同意了皇贵妃提议的让曾经皇子府的老人拨一半过去服侍,众位大臣自然不好反对,毕竟人说了所有的花费从皇帝的私库里出。
李勋当时坐在下手,看着皇贵妃声情并茂地哄着皇帝,明明卧床许久,憔悴了许多的人,硬是化了浓妆,穿着华贵的宫服来出席这个宫宴,心中不免冷嗤。
而皇帝精明如斯,怎么会看不出爱妃的手段,可也乐得顺水推舟,只为给李譲谋些福利。
所以即使后来有人报说皇帝不仅送了一半人过去服侍,还让人将二皇子府里李譲用过的东西,甚至侍妾美婢都一并送了过去时,他也毫不意外。
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父皇不可能关李譲一辈子的。
而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管这些,除了宋竹枝即将分娩之外,最近北羌也频频有异动传来,似乎又要有反抗的苗头了。
当初李譲攻下了北羌后,那里就一直是他的人在看守,这半年多来李譲关在皇陵,可皇帝却并没有动那边的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无人可用。
虽然还有郭家的人,可是如今大周除了北边,其他三境都是郭家或与郭家有关的人在看守,皇帝怎么可能再让郭家人去接手北羌。
可是如今终究还是出事了
李勋看着手中密报,和蓟南等人坐在书房商讨要如何向朝廷及皇帝禀报此事,毕竟如今朝廷并没有收到任何北羌的消息,这些还是李勋防备着李譲,特意安插在那里的探子送回来的消息。
“不如就建议朝廷派钦差去走一趟,就用查访的名义,毕竟二皇子被关在皇陵,那些人又都是曾经二皇子的部下,为了边境安全,派钦差去巡视一番也说得过去。”蓟南提议道。
而闻丛生还在气愤密报里的内容,忍不住拍着桌子气道:“当初宋老大人弹劾时,就该借机将这些人都换下来,连主子都是贪得无厌的性子,这些部下能是什么好人,拿北羌那些人不当人,随意杀人取乐,就如此嗜杀成性的将领,哪里能让他统领军队!”
“要我说直接将这密报呈上去,让钦差直接去撸了他的官,抓回京受审,还查访什么,有这查访的功夫,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李勋看向蓟南,眼神询问他的意思,蓟南转着眼珠儿思索了一番,才道:“此法虽莽撞,但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