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钱庄的账目,请公子过目。”云卷双手捧上元亨钱庄的账册请晋枢机看,元亨是晋枢机的产业,京安已开了两间。
晋枢机将手笼在袖中,漫不经心地道,“亏空了多少?”
云卷和丢盔连忙跪下,晋枢机淡淡一笑,望着丢盔道,“我怎么不记得,你们已经没出息到站着就不能回话了。”
“属下无能,出了袁大奎这样的败类,竟然不曾察觉,请少主责罚。”丢盔向晋枢机请罪。
“请少主责罚。”云卷也附和。
晋枢机随意挑起了一根青铜的小锉子磨着淡玫瑰色的指甲,似乎百无聊赖,可他才磨了三根手指,便停在那里,“还要我问第二遍吗?”
“一百二十万两。”云卷道。他知道少主的性子,女人做错事总是罚得轻些。
晋枢机微微挑起唇角,“银子?”
“金子。”云卷垂下了头,这一次,连一旁侍立的云舒都吃了一惊。
“柜上似乎没有这么多金子吧。”晋枢机似乎并不着急,轻轻吹了吹指缘。
“属下无能。”云卷叩首。一句话也不敢说。
丢盔再拜道,“今年黄河大水,王爷说要钱修堤坝,又有别的用处,事关光复大业,特地嘱咐不能告诉公子,属下们不敢擅问。”
“钉”地一声,只见眼前光影一闪,那把青铜小锉便钉入了廊柱之中,丢盔面颊上被擦了一道血口,晋枢机豁地抬头,“钱庄是我的产业还是我爹的?”
“公子恕——自然是公子的。”云卷深深埋着头。
晋枢机指尖寒光一闪,却立刻又收回了手,“既然知道,这很好。至少,也做过明白鬼。”
云舒一怔,就看到丢盔与云卷都已倒在地上。
“云卷!”云舒似乎不敢相信,立刻跪爬到丢盔与云卷身旁,却见二人颈间都有一条极细的血痕,她颤巍巍的伸手去试,却是真的没有呼吸了。
云舒侧过半个身子,目中已被泪水沁满,只是强自含泪,竟连晋枢机的脸都是模糊的,“世子——”
晋枢机左手一张,托在手里的是一柄寸许长的燕尾薄刃,晋枢机微微一笑,“真是好东西,回燕镖,即使我现在动不了内力,竟也收放自如。”
云舒的脸瞬间惨白,她呆呆地坐在脚上望着晋枢机,“世子,她们,她们是云卷和丢盔啊!”
晋枢机只是淡淡道,“口干了,记得要瓜片。”
云舒默默收回了眼泪,声音犹在颤抖,“是。”她试图站起身去烹茶,可竟连脚都是软的,尽管早已注定了死士的命运,她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世子竟是如此无情的人。
那一日傍晚,楚衣轻依旧来诊脉。恍恍惚惚的云舒只觉得这位神医的三根手指停在世子腕脉上太久了些。她看到楚衣轻是要纸墨,便去取了来,却见他在纸上写到,“你杀了人?”
晋枢机睨着另一侧案子上的香炉,“在这深宫内院里,杀个把个人,有什么奇怪的。”
楚衣轻顿住了笔,云泽立刻将那座香炉捧过来,楚衣轻掀开镂空龙纹的铜盖,就看到了露在香灰之外的归燕镖,“我教你归燕镖不是让你杀人的!”他似乎极为激动,连墨都团成了一颗雨滴般的形状。
“你每天要我吃这些破药消解我的内力,我不想说破是我暂且不愿和缉熙谷为难,楚衣轻,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我哥哥吗?”晋枢机伸手就将归燕镖飞了出去,楚衣轻沉肘挥袂,便将归燕镖收回了衣袖里,晋枢机伸手欲夺,他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拂了他脉上穴道,晋枢机究竟身受重伤,全然提不起内力,只被他轻轻一拂,便跌倒在床上。
楚衣轻小心地扶他躺好,将被子掖在他脖子下面,轻轻摇了摇头。云舒眼见楚衣轻离去,心下仓惶,不知不觉便跟了出来。
楚衣轻任她跟着,直走到停鸾阁内才停了下来。
“姑娘有事?”云泽问道。
“我——”云舒极为尊敬公子,只是低头道,“公子今日的性子变得——”她说了这一句连忙收声,“楚公子,我家公子——”
楚衣轻轻轻点了点头,云泽道,“云舒姑娘,我家公子请你进来。”
云舒究竟放心不下晋枢机,“楚公子,我家公子没事吧?”
楚衣轻未曾答言,云泽的声音有些托赖,“他目中邪异非常,不知是什么事激发了他性子。公子没说,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有点像走火入魔倒是真的。”
云舒心下更慌,快步跟进停鸾阁,楚衣轻摇云泽替她上了一盅茶,以纸墨相谈,问她些晋枢机饮食上的微末枝节。云舒一一答了,而后又道,“公子今日怪怪的,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楚衣轻却是提笔在凝霜蕴雪的澄心堂纸上画了个类似倒扣的朝颜花的图案,又对她比了一番手势。云舒不解,望着云泽,云泽向他解释道,“回去之后在栖凤阁的院墙外面留心看看是不是有这样形状的竹筒子丢在那,或者墙上有没有钻出的小洞。”
云舒脸色一白,“栖凤阁是天子栖息之地,怎么会有小洞?”
云泽摊了摊手,“我也不明白了,我家公子自有他的道理,姑娘留心就是了。”
云舒眼看着楚衣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