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付衡啊,那可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了,那届高考他的数学分数是全县最高的,是我唯一教出过的单科状元。”说这话的人是付衡高中的班主任,他已经年过五旬,再过三年就可以享受退休生活了。
一听警察是来调查付衡学生时代的档案,班主任回忆起往事,自然把付衡夸得天花乱坠,“这孩子一点坏习惯没有,按理说条件好的人家总是会培养出一些恶习,但付衡是例外,他几乎没有缺点。”
彭鸣看一眼在身旁负责记录的路杨,接着问班主任道:“您有没有关注过付衡的私生活呢?譬如,交友方面。”
“交友啊……那会儿都是些小孩子,高中生之间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再说他是班长,和每个同学都处的不错,倒没见他特别亲近谁。”
“您再仔细回忆看看,肯定有那种比普通同学要近一些的朋友。”彭鸣示意摆在桌子上的毕业照,“您看,这个叫做李虹的,您有印象吗?”
班主任拿出老花镜戴上,他隔着镜片还要眯眼打量照片中的女生。
清汤挂面的脸庞,扎着高马尾,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班主任恍然大悟道:“噢!李虹,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唱歌跳舞很好,就是不爱学习,她当时和付衡是同桌,两个人倒是关系不错,怎么了?”
彭鸣说:“目前来看,李虹和付衡被害的案件有所关联。”
“这怎么可能?她个女娃娃,又是个爱美的,哪里会涉嫌这种命案。”班主任这话充满了传统意味,他将男女性别分开来看,并且认为女性是在各个方面都不被期待的性别。
彭鸣也不多解释,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只有:“能把当年的花名册拿给我看吗?”
虽说有些年头了,但学校的档案室里都存放着各级毕业生的档案资料,班主任带着彭鸣和路杨去找了一阵,拿出那本有些泛黄的2013级毕业生花名册。
“因为咱们这是重点高中嘛,每年毕业都会做这么一本精装的册子,照片和录取学校都在个人的那张信息表下头,也是为了他们多年后召开校友聚会时方便找回青春记忆。”
“我可以带回警局吗?”彭鸣询问。
“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带走。”班主任拿出了档案室的记录本,“每个人借出时签字并留下电话号码,归还时再签一次名字就可以了。”
彭鸣将花名册交给路杨后,他拿过签字笔在记录本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期间也看了一眼前面几个借走花名册的人。
上个月月底31日,2013级的花名册也被借出过。
彭鸣看到姓名栏签的是“宋烁”两个字,但却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班主任察觉到彭鸣的疑问,他也感到奇怪地蹙起眉:“这个人没留电话啊,值班的老师怎么会让他拿走的呢?”接着催促彭鸣,“快看看花名册里有没有缺失的页数,万一被撕掉了哪张可不行,要调监控追查这个人要回的。”
路杨翻看了一番花名册,完好无损,没有被撕毁的痕迹。
班主任松下一口气,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彭鸣一定要好借好还。
等到彭鸣拿着花名册离开后,他和路杨说起了那个宋烁。
“他是付衡大学和研究生时期的同学,冯宋烁,宋烁,这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
“那他究竟是姓宋还是姓冯,会是罐头厂厂长的儿子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分析,他和付衡两个人的关系一定是很亲近的朋友。”彭鸣示意手中的花名册,“而他借走了付衡高中时期的校友录,也是在对他的死感到疑惑。”
路杨点头道:“彭队,这也能说明问题,付衡的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谋杀案,背后肯定有很大的说头。”
“他没有留下电话号码。”彭鸣蹙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悦,“他料到我们会来这里,也说明我们晚了一步。”
也许出现偏差的环节,就是彭鸣曾坚信付衡不是死于谋杀的那一瞬。
12
这会儿下起了雪。
飘飘扬扬的雪花已经在校园操场上铺满了薄薄一层白。
彭鸣的警车停在校外,他和路杨出去校门时戴上了警帽,而路杨怕雪水浇湿手里的花名册,就把本子塞进了自己的羽绒服里。
当彭鸣坐进驾驶座时,车内冷得令他的手指都伸展不开,迅速打火并开了空调暖风,他呵出一口气,仿佛都能结成冰。
路杨冻得直搓双手,她抱怨着:“天气预报可没说今天下雪啊,早知道我穿一条厚点的秋裤了。”
雪花遮挡了前窗,彭鸣打开雨刷器清理视野,但雪花渐渐褪去,彭鸣从雨刷器中间看到了对面的街道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他戴着同样黑色的球帽,嘴里衔着烟,正在望着街这边的彭鸣。
但当雨刷器再次从前窗扫过时,有一瞬间的视野模糊,彭鸣眨了个眼,再看向对面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
“彭队?”路杨困惑地循着彭鸣的视线看过去:“你在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