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他见她时,她还是他活泼娇俏的模样,因着要嫁给她心爱的人,她兴奋的一晚都没睡,到了第二天,仍是精神抖擞,喜气盈盈。
这才不过三天时间,竟已成这番模样,面色灰白枯败,气息奄奄,生死悬于一线。
白清寒喉间微哽,却也来不及多说,只低头打开医箱,将需要用到的医具,一一陈列在面前。
“如锦,倒杯水来!”他哑声吩咐。
如锦应了一声,很快端了杯水过来。
白清寒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将里面的药倒出两粒,喂苏青鸾吞下去,伸手撩开她的袖管。
这一看,心如刀绞。
左手处血肉模糊,明显为利器戳伤,并且,都没有包扎过。
“王爷,便算你们拿她行过血之术,也没有必要,如此残忍吧?”他哽声道,“这般凌虐,为什么?他是你的妻子,不是吗?便算她是你仇人,也……”
他摇摇头,再也说不下去。
萧长安看到那手腕处的伤口,也是触目惊心。
他明明记得,当时法明只是在她腕间割了一个很小的伤口,且伤口在右手,这左手为何会这样?
莫非是……
萧长安想到进门时看
到顾思瑶那疯狂残暴的模样,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白清寒忙着为苏青鸾处理仍在流血的伤口。
如锦在旁含着眼泪帮忙。
“我需要给她过血……”白清寒看向如锦,撩起袖管,“我单手是无法操作的,我记得我以前教过你……”
“谷主,你要给小姐过血吗?”如锦眼泪汪汪,“你身体吃得消吗?”
“无妨!”白清寒摇头,目光在苏青鸾身上一掠,忽然发现腿腕处竟也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上浸满鲜血,不由又是一惊。
“那又是怎么了?”他颤声问。
如锦想到苏青鸾的吩咐,呜呜哭出声,却什么也不敢说。
“是本王!”萧长安轻咳一声,“本王废了她的武功!”
白清寒的手哆嗦了一下,倏地抬眼,眸光如雪似霜。
“为什么?”他的声音微哽,然而问完,却又呵呵笑起来。
“你笑什么?”萧长安看着他,怒气陡升。
白清寒低下头,没再吭声,他红着眼睛,手脚利落的解开苏青鸾手腕和脚腕上的血色绷带。
绷带解开,再无遮拦,脚腕比手腕情况更恶劣,肿胀青紫,血肉模糊。
白清寒眼前一阵阵发
黑。
但他没再说什么,强压住心头的酸涩之气,动手为她擦洗伤口。
然而伤口却越擦越黑。
“白师父,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如锦看清手底伤口处那凹凸不平的灰黑色皮质,不由惊恐出声。
“什么?”萧长安心里一跳,也俯身看过来。
这一看,不由头皮发麻。
苏青鸾四肢伤口处的皮肤,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像是生出了许多凹凸不平的灰黑色斑点,一块连着一块,竟似蛤蟆皮一样,十分瘆人。
“蟾毒!”白清寒喉头一个劲发紧。
“蟾毒,是什么?”萧长安怔怔看着他。
“王爷不知道?”白清寒咧嘴笑,“这不是王爷的手笔吗?”
“本王怎么会给她下毒?”萧长安愤怒摇头,“她在府中生事,戕害本王心爱的女人,本王自然会惩罚她,或者,干脆杀了她,但本王怎么会给她下毒?本王随时可以要她的命,怎么会做这样无聊的事?”
白清寒不再搭理她。
谁下的毒,就目前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解毒。
他必须在蟾毒扩散全身之前,将她伤口处的腐肉刮净,将抑
制蟾毒的解药注入她的血液之内。
而这一切,必须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完成。
否则,便算神仙下凡,也无济于事!
可要清除腐肉,又谈何容易?
蟾毒不可用麻沸散。
麻沸散会加速毒液运行。
这就意味着,他要硬割。
而本就饱经蹂躏奄奄一息的苏青鸾,能承受得住吗?
不能承受住,便将受尽苦痛而死。
而不清除蟾毒,便算她活着,一个正当青春年华的女子,披上那样一身丑陋的皮,生不如死……
白清寒一生之中,从未遇到如此棘手之事。
春寒料峭,他生生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拿着柳叶刀的手,头一次微微轻颤。
“要……怎么做……才能……”萧长安涩声问。
白清寒不理他,沉默着坐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刀落在了苏青鸾的手腕上。
“青儿,会很疼,你……忍着点儿!”
柳叶刀刮在白骨之上,吱吱作响。
“你为何不用麻沸散?”萧长安急急叫。
白清寒汗落如雨,无暇作答。
“啊!”苏青鸾本已晕迷,却在蚀骨的疼痛中惊醒。
“青儿!”白清寒见她醒
来,不由泪盈眼眶。
“师父?”苏青鸾看到他,唇角微微上扬,“师父,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