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待萧长安回应,便转头向一旁的萧德全道:“老萧,你去别院,把她叫过来吧!让她快一点,莫让要让大人和夫人等急了!”
萧德全听到这话,心中一个劲冷笑。
瞧她这表情口气,好像苏青鸾不是王妃,她才是正主儿,而真正的王妃,不过是不起眼的丫环奴婢,可以由得她呼来喝去似的。
萧德全经由玉锦园一事,本就对她十分憎恶,此时愈发觉得恶心。
但他到底也是个老人儿了,不管心里怎么样,面上却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嘴里虚应了一声,人却站在那里没动,只看向萧长安。
萧长安朝他摆摆手,转向林清远,淡淡道:“舅父,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她过来的好!虽然她担着明王妃的虚名,但这桩婚事,本就是被迫的,我从未将她视作我的妻子,像这样的家宴,是我们自家人的聚会,我也不希望她出现,影响我们聚会的心情!”
林清远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又要皱眉。
这个外甥,到底是真傻还假傻?
他不信他听不出自己的话外之音!
叫苏青鸾过来见他,当然不是为了尽什么礼数,而是,为了羞辱她!
他心头一口恶气,足足憋了十几年,一直郁结不发,此时苏家女变为萧家妇,可以被任意揉扁搓圆,这样的好机会,他如何肯放过?
可是,这个外甥,居然不往下接!
林清远坐在那里,面色黑沉,只觉满桌珍馐,在瞬间失了滋味!
他干笑一声,道:“长安,这是她应尽的礼数,不是吗?”
“是啊,王爷!”顾思瑶在旁附和,“还是派人去叫吧!我们让人叫了,她不肯来,那就是她的问题了!可是,如果我们不派人去通报,回头她反要挑理,说我们不知礼数,家宴之上,不请她参加……”
“对啊!”林夫人和林碧涵也一齐道,“还是让人叫来吧!不然,不合礼数啊!”
萧长安听着耳边的声音,突然一阵说不出的疲倦乏累。
“舅父,舅母,你们离京多年,好像忘了京都的礼数,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他轻咳一声,打断这无聊的聒躁之声。
“长安,你什么意思?”林清远看着他,“我们离开再久,可是,自小耳濡目染养成的礼节和习惯,又如何会忘掉?”
“舅父,如果您没忘,就不应该提出这样的请求啊!”萧长
安疲倦道,“依祖宗礼制,舅父虽然是我的长辈,但见到我,也要行大礼跪拜……”
“你……你这是嫌我没有对你行大礼?”林清远霍地站了起来。
“父亲!”林靖轩轻叹一声,“你等表哥把话说完嘛!”
“依礼,就是如此!”萧长安继续道,“而我的妻子,明王妃,也是您要跪拜的人!所以,要讲起礼数来,是舅父您一家,要到青湖别院,去拜见明王府的女主人,苏青鸾!”
“你要我去拜见她?”林清远脸立时变成猪肝色。
“舅父,我没有让您去拜见她!”萧长安费力又疲惫的解释着,“我也没有要你大礼,是你要讲礼数,我就只好把这礼数,给您讲清楚!你看,这礼数,哪怕是由我来讲,舅父就已经觉得很生气了!如果换作苏青鸾来讲呢?舅父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若是她讲了,要您行跪拜之礼,您又该怎么办呢?我又能怎么办呢?既然结局是可以预想的尴尬和难受,我们为什么又非要去找这份尴尬不痛快呢?”
林清远听到这话,脸青了又紫,紫了又青,如此交替几次之后,他冷哼一声:“长安,你年岁渐长,可是,这胆子却越来越小
了!我若想到,你这样畏惧苏家人,连自己的妻子都拿捏不了,我可能,就没有胆子,重返这萧京了!”
萧长安听到这话,只觉得内心憋屈得快要爆炸。
然而,面对自己唯一的亲人和长辈,他却什么话也不能说,只能苦笑一声低下头,默默接受他这冷嘲热讽。
“父亲,您这都说的什么呢?”林靖轩轻扯林清远衣角,“如今这个时候,您要表哥怎么办?连皇上对苏家人都得小心捧着,他又能怎么办呢?”
“是啊是啊!”顾思瑶也出言解围,“大人,您初来乍到,不太清楚王府的状况!并非王爷不肯管教妻子,实是困于形势,无法放开手脚罢了!其实她不来也好,她若在,我们便连说话,也得小心翼翼的,回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又会闹出什么误会来!大家快都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吧?菜都快凉了!大家快吃饭吧!”
“是啊,吃饭吧!”林夫人见萧长安面色郁郁,也觉尴尬,忙设法绕开话题,问他在京中近况,在忙着什么事,又问近来萧京的变化之类的。
萧长安一一答了,那脸色也渐缓和过来。
到底是一家人,哪怕有些小矛盾,也
不能一直放在心上。
顾思瑶也在旁凑趣,问林家人在北州时的生活,大家边吃边聊,气氛渐融洽起来。
“长安,你虽然有时有点倔,但不得不说,在瑶姑娘这件事上,眼光是真好!”林清远对顾思瑶赞不绝口,“这般识大体知进退和善聪明又美丽的姑娘,如今真是不多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