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艳阳高照的秋日。
鸡田县衙门前的鸣冤鼓被王顺敲得震天响,引来附近的人们惊奇的目光,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王员外这是又闹哪门子邪了?”
“谁知道嘞,搞不好是小妾跟人跑了,要么就是被绿了。”
“嘘,小声些,那王员外跟李主簿是莫逆之交,被他听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
小半刻后,史县令升堂审案,接了王顺的状子,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疼了。
原来王顺状告之人正是昨天下午刚跟史县令谈完一笔大买卖的陆宁,史明洪是真的不想接这个案子。
可人家王顺是正经八百敲鼓递状子的,他就是再头疼也躲不过去。
何况王顺平时也没少给他送礼,所以,“啪”地砸了一下惊堂木,高声喝问:“王员外,你要状告陆宁一女二嫁,可有证据?”
“草民有证据,此婚书乃小人与那陆家之人共同写下的,大人明鉴。”
说着话,王顺把早就准备好的他要娶越芊丽为妾的婚书递到了史明洪面前。
史明洪的眼皮跳了好几下,按下婚书不提,连着问了好些个问题,最后实在没啥可问的了,又一次拍起惊堂木,“来人,去将人犯……去将陆秀才请到公堂。”
陆宁不慌不忙地来了。
上堂后面对王顺的指控,从怀里掏出自己写的那份婚书,“史大人,我家那个姓费的姨娘自作主张将我大嫂许给王顺为妾,此事我已查清,并处置了费姨娘。我手上这个是京都承天府核对过的婚书,要比王员外那一份早上数月,故而,我以为王员外这是诬告。”
王顺自然是不服的,据理力争,打定了主意要让陆宁下狱。
他昨天就听说了有关封家三兄弟的市井谣言,原本是没怎么当一回事的,他心里只惦记着越芊丽,时时刻刻都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人抢到手里。
可是昨天晚上,李信李主簿悄悄地去了他家,跟他谈了很久,他这才下定决心到县衙告状。
公堂上,一时之间,变得公有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在史明洪为难之际,主簿李信起身走到他身后,对他耳语了几句话。
史明洪不住地点头,这让在堂下站着的陆宁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李信。
而且,对史明洪的判断也有失误,这个史县令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精明,至少是个耳根子比较软的人。
不然,也至于昨天跟他第一次见面,只谈了那么一会儿就答应了一起合作搞出行军口粮作坊的事情。
眼下,李信又不知道给史明洪出什么馊主意呢。
不一会儿,李信回到了自己坐的那张小桌子后面,目光阴沉地看向陆宁。
而史明洪又将惊堂木拎起,“啪”地砸在桌子上,宣布道:“此案疑点颇多,择日再审,退堂。”
升堂还不到一刻钟就退堂了,这让堂外的吃瓜群众和堂上的原被告双方都愣在那里。
……
刚刚走出县衙大堂的陆宁,被一个衙役叫住了,非常客气地对他说道:“陆公子,史大人有请。”
再一次进到县衙后院的小厅里,陆宁发现史明洪的态度明显没有昨天那么热情了,甚至都没让他坐下来。
站在一旁的李信不怀好意地冲他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史明洪用眼角看了看陆宁,慢条斯里地说道:“按说你有承天府的婚书,你又将作乱的费姨娘交给李主簿处置了,应该是占着理的。”
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茶。
陆宁知道他的话没说完,重点还在后面,所以,并没有出声。
“可是,王员外其人,在鸡田县修桥铺路,扶弱安良,颇有些名气,因而本县不得不慎之又慎,不过,你如果能拿得出让百姓信服的东西来,我这里就好办多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陆宁才明白过来,这是要谈条件的意思啊。
“史大人能否告诉我,啥样的东西才能让百姓信服呢?”
史明洪脸上现出了笑容,“你将那干饼的制法交给本县,另外……”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儿,“本县对你那二嫂颇为仰慕,恨不能朝夕相见,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吧?”
这是要明抢了?
陆宁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派平和,“史大人,您可曾听说这两天大街小巷的传言?”
“何种传言?”史明洪对陆宁避而不应自己的话有些不满,又拉下了脸。
“封家兄弟前两日跟王员外大吵一通,当晚就不见了,这也太巧了吧?”陆宁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史明洪的神色。
“外面都在传王员外曾答应给封家兄弟五十亩良田,但又不舍得给了,那封家兄弟便三天两头找王员外要田地,王员外被吵得不耐烦了,雇了江湖中人弄死了封家三兄弟……”
“陆秀才,此等无凭无据之说,你怎能胡乱言语?”史明洪打断了陆宁的话。
“史大人,有没有凭据并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是过两天朝廷的巡察御史到了望州,如果听说了这件事情,您觉得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