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袁重胸口处,染满了鲜血的玉佩, 忽然向左移动了一下,正挡在飞剑前方。 只听到“叮”的一声, 接着一股大力涌来,袁重犹如一只断翼飞鸟, 跌出了山崖。 天命很累,她见袁重掉落山崖,虽然没有洞穿他身体的感觉, 但能肯定的是他真挂了。 他再不挂,老娘就挂了。 勉强登上山崖边缘,俯瞰着下方。 山下是奔腾汹涌的河流,黄色的浊浪翻滚咆哮。 天命摇摇头,成了。 袁重一夜未归,柳双眉着了急, 赶紧去找二勇,让他派人去寻找袁重。 双眉和笑笑也跟着大伙一起,分方向出了营地。 袁重感觉自己的身体起起伏伏,犹如随波逐流般飘忽不定。 空荡荡,凉飕飕, 极度失重的感觉吓得他大叫一声, 一下子惊醒过来。 艰难地转了下头,看到旁边堆着些被褥枕头, 发黑发亮的席子, 自己则光溜溜地躺在冰凉的席子上,身上盖着一床硬硬的被子。 屋顶的房梁挂着蛛网,被烟熏的黑乎乎的苇草。 想转动一下身体, 一动就全身上下,没有个不疼的地方。 就连咳嗽也有气无力。 过了半晌,一个人走进屋子,脚步很重。 接着,一张中年农夫的脸,出现在袁重眼前。 皱纹深重,里面嵌着黑灰,胡子拉碴,一口黑牙。 粗糙的大手,端了碗热水, 一手将袁重扶起来,一手将热水凑到他嘴边。 几口热水虽然烫,却让袁重肚腹发热,稍微舒服了点。 中年男子叫唤了一声:“幺妹,他醒了。” 随着声音,脚步响起, 一个女子的声音,惊喜地:“真的,我就说他没死嘛。” 一张红扑扑的圆脸,带着笑意和两个酒窝,出现在袁重眼里。 肉肉的手掌抚到额头上。 “爹,你看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我去给他弄点鱼汤。” 中年人点点头先出去了, 女子给袁重掖了掖被角,也轻轻走了出去。 一碗带着腥味的鱼汤灌进肚子里,袁重稍微有了些力气。 浑身摸了摸,啥也没有了, 幸好,应天娘送的玉佩还挂在脖子上。 袁重摩挲着玉佩,回忆当时的情景。 必死的一剑,应该是被玉佩挡住了。 是凑巧还是主动护主? 如果说凑巧,那未必真的太巧了, 袁重还是偏向这玉佩有了灵性。 还没多想,就一阵眩晕, 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夜晚, 身旁传来一阵阵呼噜声。 勉强抬起头,看到那中年男子,就在自己旁边酣睡。 炕的那一头,圆脸小姑娘也窝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袁重闭上眼,暗运真气, 可惜身体内空荡荡,就如只剩一副空壳般。 唉,这是啥也没给老子剩下啊! 三天后,袁重勉强能下床走动走动。 他出了屋子,坐在墙边的小凳子上,晒太阳。 这是在山中的一所小木屋, 满眼的青山绿树,仿佛还有水声潺潺。 环境十分幽静。 袁重无聊,将胸前的玉佩拿在手里, 举到眼前,冲着阳光观看。 让他惊讶地发现,墨绿色半透明的玉佩里, 出现了一些血红色的文字。 袁重激动地手有些哆嗦,更加仔细地观察。 这恐怕是我的血沁入玉佩中,才出现了这些文字吧? 经过仔细分辨, 袁重认出了这些文字,是一首诗。 他默念着:“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他大惊失色,这他么也是穿过来的吧!? 这首诗老子小时候也背过的。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又仔细看。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还有一首: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再无疑惑,这个玉佩绝对应该是来自袁重前世的世界。 一句两句有可能雷同,那一连两首诗都一样, 就不存在巧合的问题。 这就是缘分啊,穿越都能异世相见, 这得多大的因果? 袁重搜肠刮肚地寻找这两诗的注解, 前世的课文里都有,可就是想不起细节。 本来因为大雨,天气潮湿偏凉, 这会太阳出来了,一照,袁重身上开始冒汗。 他穿着幺妹她爹的粗布裤褂,补丁摞着补丁,十分厚重。 正好幺妹从外面回来, 见他在晒太阳,惊讶地喊道:“呀,你能出屋了?好的真快!” 圆圆的脸,一笑两个甜甜的酒窝, 憨厚朴实中带着喜庆, 很耐看的一个妹子。 “多谢你们救了我的命。” 袁重的嗓子暗哑,像有沙子在喉间摩擦。 “谢啥,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还得多歇着才行。” 袁重点点头,“我还有别的东西吗?” 幺妹脸色一红, “没了,发现你时,就光溜溜的,真白!” 自己说着噗嗤一声没憋住,笑着跑进了屋子。 袁重哀叹一声,别的倒也罢了,可流萤是七姑送的, 人家本来的嫁妆,要带进棺材里的东西, 如果流出去,那自己这罪过可大了。 思绪又飘回到那晚的大战。 这个小姑娘可真厉害,不但剑速快,力量也大的惊人, 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差距太大,输得一点不冤。 如果没有应天娘的玉佩,自己真没活命的可能。 天命,十八岁,告诉我这些干嘛? 是想跟我说,她的天赋比我还好吗? 胡思乱想着,到了吃饭的时间, 幺妹出来,搀着他起来,进屋吃饭。 她爹也回来了,坐在堂屋里瞪着两个人发愣。 “幺妹啊,你可曾这样尽心伺候过爹吗?” 幺妹的脸又红了,扭捏道:“爹,你又没受伤。” 她爹不理,又对袁重道:“小子,你家是哪里的?” “我...我是外地的,” “逃难来的?” “嗯,家里没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