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的衣摆,用稚嫩的声音颤抖着问:“母后为什么不能留下来陪我,为何您对兄长温柔以待,却对儿臣如此冷酷无情?”
楚清音扳开了他的手指,“因为你本来就不该出生,即便血脉相连,这份厌恶亦无法抹去。”
小时候关系最好小太监,被母后派人带走溺死于井中,对他稍微好一些的嬷嬷,也被母后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活活吊死,他只记得嬷嬷身体在白绫下摇晃。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孤独的他只能抱着一只小猫为伴,却又被兄长剥了皮挂于殿内,深深烙印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成为了一生难以磨灭的阴影。
自那懵懂的年岁起,他便背负上了无形的枷锁,母后的冷漠如同冬日寒冰,父皇的目光亦未曾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他,战场成了他唯一的归宿,他以铁血铸就传奇,成为万人敬仰的战神,却也是世间最孤寂的灵魂。
随即脑海里便是三娘温婉的笑脸,她的美好,纯净无瑕,似夜空中最皎洁的明月,照亮了他长久以来被阴霾笼罩的心房。
只可惜,再美好的事物接近他,也会被摧毁。
身边暗卫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郑长空亦是陪他最久的暗卫之一,而其余几名皆已经为了保护他身亡。
三娘若是留在他身边,不只是她一人,她全家都会置身在危险之中。
百里昭闭着双眸踌躇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决定以这样的方式……将她“遗忘”,将她“赶走”。
所以他醒来之后,便假装不再认识姜念薇。
“将宇文隆赶走,他便与我再不复牵连,长空,你暗中必须让宇文隆留在三娘身边,保护她。”
“属下明白。”
郑长空也是在王爷赶走宇文隆之后,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他应该是最了解王爷的人了,又怎么能不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刚才,我见三娘身上的衣物单薄,你分发一些厚实的衣物下去。”
说完这句话,百里昭掩盖住双眸那一抹柔光,恢复了往昔的冷漠神情,阖上双眸,他真的有些疲惫了。
他在阵前保家卫国,而宫中那些人却暗流涌动,时刻准备给予他最致命的一击。
那他也该更加心狠手辣些了。
……
姜念薇突然分发到了衣物,当然不止是她,周围的人都有份。
这件棉袄看起来不美观,但上手一摸便知道,这件衣物比她带来的那些棉衣还要厚实暖和。
披上棉袄之后,确实十分御寒,她便继续守着炉子熬药,这些汤药都是为其它受伤生病的将士们准备的。
自从百里昭将她赶出去之后,她便像真正的军医一样在军中忙碌。
众人原本还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直到宇文隆哭丧着将一切道出。
“王爷他不止把姜姑娘忘了,把我也赶走了,如今我……无家可归了,姜姑娘啊,我们一样可怜。”
姜立轩与姜澜煦恍然大悟,那些日子里百里昭的避而不见,以及姜念薇的种种异状,终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说煜王忘记了原来的一切?真的属实?”
宇文隆落寞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岂敢妄言?我也已不再是暗卫中的一员,再无隐瞒你们的必要。”
姜澜煦心中顿时不满起来:“他已经与我妹妹成亲了,而且还是入赘我们姜家的,千真万确,我可以将证据拿出来,难道他还能不认?”
“我们历经千难万险,远赴幽州,救他于危难之际,难道换来的便是这等忘恩负义之举?”
姜念薇拦住了他:“大哥,不要去,既然他忘记了一切,那也是好事,本来我也在烦恼如何开口与你们说明,原本我与他就是假夫妻,现在这些解释都免了,我也得以重回自由身,不再背负那虚妄的身份,我们罪人的身份又怎么能与皇家扯上关系呢?”
营帐外的百里昭听清了她所说的一切,不由蹙紧了眉头,欲进又止,最终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未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如果三娘这么想,她便不用伤心难过。
姜立轩则提议道:“不如你们跟我一起走吧,如此我们兄妹几个也可以团聚,有了你们的助力,谢家军如虎添翼,谢小姐也必然会同意的。”
姜澜煦心中是同意的,却不知妹妹是怎么想的,“妹妹,你觉得如何?”
“我想将这里的病患都医治好再离开,大哥你带着物资与二哥先行离开,我之后会追上你们。”
姜立轩闻言,眉头微蹙,忧虑之色溢于言表:“将你孤身置于此地,我等如何能够安心?”
“二哥勿忧,我并非孤身,桃枝与霜霜会伴我左右,更有宇文隆相助,安全自是无虞,军中事务繁重,每一刻都关乎大局,你们速速返回,莫让敌人寻得空隙。”
在她的好言相劝之下,姜立轩也只能答应让她留下。
“大哥,好好帮助二哥,你们立下军功,总有一日可以恢复良民之身。”
姜澜煦知道,自己妹妹并不柔弱,她甚至比自己还要强大,“妹妹放心,我定不负众望,争取早日洗清家族冤屈,重归正